4月13日,蒋经国百岁诞辰,台湾地区领导人马英九高调纪念蒋经国。他在网站上还刊登了缅怀文章《薪火相传,任重道远》。蒋经国去世21年多了,这位前台湾地区领导人的大名,从来不曾像最近这样被岛内人士频繁提起。在历史空间里,蒋经国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政治人物?取得信任与特务“治国”
蒋介石1949年元月黯然引退。在这段风雨飘摇的岁月中,蒋经国时刻追随父亲左右达1年3个月。艰危岁月,性命交关,为父子间互信奠定了强固根基。蒋经国终于赢得了父亲的完全信赖,蒋介石遂将关系“国府”统治基础最核心的特务组织,全部委由经国掌管。
曾任美国中央情报局驻台湾办事处主任的克莱恩说,第一次见到蒋经国时,自己从下榻的台湾省主席吴国桢官邸拾级而下,见到有一仆役打扮的矮小男子,十分温和有礼地站在楼梯口,耐心等候克莱恩等人下楼,同赴宴会。等相互介绍,克莱恩才惊觉这位“仆役”竟然就是蒋介石的儿子蒋经国。
这位美国派驻在台湾的最高情报首脑,终于发现蒋经国不仅是特务部门的主其事者,更是蒋介石力图积极建设台湾,托付以重任的主要执行者。在位于台北市长安东路18号的那幢日式木造寓所,蒋经国曾在客厅里放映一部来台初期拍摄的纪录片,内容是他带着工程人员踏勘尚未开通公路的山区,在海拔两三千米的丛山峻岭之间,冒着生命危险,和一群退役军人转业的筑路工程人员,披星戴月,翻山越岭,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克莱恩逐渐从点点滴滴的印象中,积累起对这位国民党政治新强人的崇敬之意。早期,台湾无法自制治疗糖尿病的胰岛素,克莱恩通过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渠道,定期送胰岛素给蒋经国服用。
从恐怖统治到“民主之路”
初来台湾,蒋经国基于清除岛内共产党地下势力的考虑,全力实施特务恐怖统治。若干年后,民智渐开,蒋经国的左手维持特务政治结构,右手则开始落实美式民主。
蒋经国始终坚信物价稳定是社会安定、“国家”安全的基础,所以他无法坐视百姓每天都要食用的黄豆等生活必需品的价格飞涨。据曾经在行政院院长秘书室服务的叶昌桐将军回忆,某日,他正送紧急公文到蒋经国办公室,此时“财政部长”李国鼎前脚刚离开,只见蒋经国气冲冲地把公文重重往桌上一丢,嘴里絮絮叨叨自言自语:“‘财政部长’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才能干的!”原来“院长”和李国鼎又为该不该补贴黄豆价格,大吵了一架。吵归吵,最后蒋经国还是采纳了李国鼎的意见,足证蒋经国还是有容人之量。
1972年,蒋经国组阁当“行政院院长”,大量选拔台籍精英进入内阁队伍。1972年12月23日,蒋经国开始实施所谓“动员戡乱时期自由地区增加中央民意代表名额选举”。这意味着,原本政治参与局限地方层级的议会即将扩大到中央层级的议会。
“中坜事件”与“高雄事件”结束后,台湾恢复了短暂的平静,但很快,群众滋扰事件又在台湾各地层出不穷。蒋经国始终以怀柔策略待之。
当岛内经济成长逐年攀高,百姓生活水平亦同步成长的70年代,人民争取参政权,要求民主的呼声,也逐渐充斥岛内。令人忧虑的是,在高喊民主的人群当中,不少人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搞“台湾独立”。
李登辉问题
关于李登辉的政治背景——曾经是共产党员、接近台独分子的书面报告,在蒋经国当政的年代,可以从情报单位阴暗的档案室里,搬出一大摞来。
前情报局督察室主任谷正文曾在他著的《白色恐怖秘密档案》中写到:“李登辉加入中国共产党,大约是民国35年前后。民国43年,警务处逮捕潜逃至嘉义藏匿多时的叶城松,李登辉再度出现在他的供词之中,叶说:‘我参加共产党,介绍人是李登辉,我进入组织后,接受杨廷椅领导’。讯问时,牛坤树坐在办公桌后面,我坐在桌旁沙发上,李登辉则恭谨地端坐在门边木椅上。这位农复会技正,长脸,是一个典型戽斗。他剪了一款短而整齐的西装头,在应讯中,李登辉以很诚恳的态度坦承了参加中共在台地下活动的经过,他说:‘那是一个青年学生的错误,请你们给我机会悔改。’”
按在蒋经国最后岁月长年陪伴在侧的幺儿蒋孝勇的说法,蒋经国晚年原本的布局,是希望孙运璇再做6年“行政院长”,与蒋经国的6年“总统”任期同时届满时,蒋经国即交棒给孙运璇。
显然,蒋经国提名李登辉为“副总统”,不过是备位人选,而非真正的接班人。而孙运璇的中风,打乱了蒋经国未来的人事安排,蒋经国的突然亡故,更打乱了国民党的“执政”命运。按照国民党当局奉行的“中华民国宪法”,“副总统”李登辉顺理成章接任“总统”。
1988年元月13日,蒋经国时代告终,李登辉时代揭开帷幕。
晚年最大的创痛
传记作者漆高儒认为,蒋经国“是一个勤劳的人”、“是一个亲兵亲民的人”、“他和百姓群众很接近”、“他是一个认识时代的人”。
蒋经国惟其是一个勤劳简朴的人,才可以缔造台湾经济奇迹的成果;惟其是一个亲兵亲民的人,才有台人对他的感念与肯定;惟其和百姓群众很接近,所以他的施政作为才能贴近民意;也惟其是一个认识时代的人,他对岛内,先是民主开放,解除党禁、报禁,继之又解除戒严,开放台湾民众赴大陆探亲,卸除两岸近40年的人为藩篱。
漆先生可能遗漏掉了点评,蒋经国是一个反台独、主张大一统的中国人。蒋先生为反台独,作出的努力有目共睹。令人遗憾的是,如果他能延寿若干年,相信两岸关系可以走得更平顺,而不致多跋涉了20年的漫漫崎岖路。
1987年12月25日上午,台北市中山堂举行“行宪四十周年纪念”典礼,蒋经国坐着轮椅抵达会场,当他开始致词时,在坐的11个民进党“国大代表”,突然站起来,同声喊叫“全面改选”(指国会),不久,那几个民进党“国代”又起身再次叫嚷“国会全面改选”,还拿出一面书写着“全面改选”的白布条。
据蒋孝勇事后追述,典礼过后,蒋经国显得抑郁寡欢,心理受到很大挫折感。1988年1月10日,蒋孝勇陪侍床前,蒋经国忽然开口说话:“我一辈子为他们如此付出,等到我油尽灯枯时,还要给我这种羞辱,真是于心何忍?”
3天后,经国先生吐血而卒。(王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