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乌鲁木齐7月7日电(记者 陈思武 熊聪茹)当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提心吊胆了2天的维吾尔族大娘汉巴尔·依莎7日上午终于得到了儿子帕尔哈提·艾依沙的消息。
电话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医院打过来的。7日上午和女儿匆匆赶到人民医院,刚踏进重症病房区门口的汉巴尔·依莎突然放声大哭,她用颤抖的手指着门口一件沾满褐色血迹的土灰色裤子大喊:“那是我儿子的裤子!那是我儿子的裤子!”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首府乌鲁木齐“7·5”打砸抢烧严重暴力犯罪事件后,汉巴尔·依莎已2天没见过在家乐福超市当保安的儿子帕尔哈提·艾依沙了。帕尔哈提·艾依沙今年26岁,在大巴扎家乐福超市当保安,5日当晚在超市维持秩序时被暴徒用刀砍伤右脑,随后被送进人民医院重症病房接受治疗,由于伤势太重,医生不得不对他的右眼实施摘除手术。
“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我儿子?”汉巴尔·依莎瘫坐在地上,情绪激动地质问,2名医院保安一左一右搀扶着她,轻声安慰。
帕尔哈提·艾依沙与另外38名在“7·5”事件中受伤的人员正在人民医院重症监护病房接受治疗。人民医院两个重症病房内,大多数伤者头部严重受创,淤肿变形,鲜血渗出纱布,不少病人时不时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声。
躺在重症监护病房14号病床的张波是乌鲁木齐市914路公交车司机。他头部淤黑,意识虽然还算清醒,但由于脊椎被暴徒打伤,腿部已完全不能动弹。
张波回忆起5日晚上的事情仍心有余悸:“当天晚上9点左右,我下了班,从大湾上车坐908路公交车前往赛马场。汽车驶到延安路口时,一大群拿着铁棍和木棍的暴徒包围了我们,车窗被砸烂了,司机被暴徒拖出来猛打,我和10多名乘客也被他们赶下车,围着我打的有三四个人,其中一个把木棍都打断了,然后我就昏了过去,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已在人民医院了。”
今年31岁的张波年初刚从新疆石河子到乌鲁木齐,原来计划先暂时当一阵公交车司机,再找一份更好的工作,不料却遇到如此恐怖的一幕。
据人民医院副院长克力木·阿不都热依木介绍,截至7日凌晨2时,医院1000多名医护人员全力以赴,共救治了打砸抢烧严重暴力事件中的307名伤者,其中包括39名在重症病房接受救治的伤者,伤者伤势大部分是脑外伤、胸外伤、四肢骨折、烧伤等,另有18人在医院死于脑部大出血、烧伤面积过大、颅内大出血等。他说:“我们医院从来没有一下子接收过那么多伤员,整个外科的病床都用上了还不够,我们不得不借用高血压科和感染科的病床对伤者进行集中救治。”
41岁的徐云生等伤势相对较轻的伤者被安排到人民医院微创外科病床接受住院治疗。两日来,鼻梁被打折的徐云生仍时不时从噩梦中惊醒。“我一闭眼,就是歹徒施暴的场面。”
5日20时半左右,徐云生乘坐的1路公交车驶到团结湖桥底时,看到前面多辆公交都被歹徒截停,歹徒砸烂车窗,四处追赶从车上逃下来的乘客,并对他们拳打脚踢,一些人还动用了铁棍和木棍。“我也被打倒在地,鼻梁骨折,满脸是血,我挣扎起来就跑,跑了四五百米,躲在一个小区的治安室桌子底下,等警察来了我才敢出来,坐上救护车到了医院。救护车快到医院时又被歹徒砸了,太吓人了!”
他说:“歹徒跟我认识的维吾尔族朋友完全不同,我打工的室内装修公司老板就是一个维吾尔族人,他对我非常好。我根本理解不了那些人为什么要打我。”
跟徐云生同住一个病房的韩女士和她女儿也讲述了同样恐怖的一晚。
5日下午,韩女士陪刚考完试的女儿逛街散心,在餐馆吃完饭后,母女俩坐公交车准备回家。当汽车行驶到自治区人民医院后门附近时,韩女士看到一群男青年手拿木棒、石块突然冲出来,将公交车团团围住,并向车内不停地投掷拳头大的石块。韩女士被石头打中后脑,鲜血直流,但她什么都不顾了,只是紧紧拉住17岁女儿的手,逃出公交车。下车后,母女俩立刻被暴徒打倒在地,韩女士一边用手护头一边拉着女儿拼命逃跑。还没跑出几米远,两人再次被持棍的暴徒打倒,无助的母亲只能将女儿压在身下拼死保护。
“我的背部和头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棍,昏迷了,清醒了以后我拉起女儿又使劲跑。”韩女士说。母女俩逃进附近的居民小区,被一户人家拉进房门,这户人家对她们进行简单包扎后把她们送到医院才脱险。
截至记者发稿时,乌鲁木齐5日晚发生的打砸抢烧严重暴力事件已造成至少156人死亡,1080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