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交大6位教授在获悉该校教授束鹏程,长江学者、教授李连生涉嫌学术造假后,联名向校方提交评议意见,列举造假事实,李连生因此被免去相关职务。举报者中的3位退休教授被李连生和束鹏程以“侵犯名誉权”告上法庭。7月21日,西安碑林区法院开庭审理此案。
-原告
被告侵犯名誉权
原告之一、48岁的李连生是西安交通大学能源与动力工程学院(以下简称“能动学院”)教授,他起诉的3人均是西安交大退休教授:81岁的陈永江、75岁的郁永章和73岁的杨绍侃。
李连生起诉称:陈永江、郁永章、杨绍侃3人从2008年1月份开始,先后在新语丝和科学网等处发表了《揭露长江学者李连生剽窃和侵吞他人成果的第五个罪证》一系列署名文章,借批评“造假”为名,无任何事实根据地污蔑其“剽窃”。尤其严重的是,3人于2009年3月后侵害其名誉权,在博客中发表署名文章,将李连生丑化为“硕鼠盗贼”“寄生虫癌瘤”“无所不偷”“学术腐败”,甚至“黑帮老大”等等。上述文章发表后,很快被国内网站转载。针对3人行为,西安交大领导多次劝诫3人通过正常途径反映问题。但3人置若罔闻,又于2009年5月5日在陈永江博客中发表相关署名文章,直接将李连生称为“诈骗犯”,加剧了对李连生名誉权的侵犯。
和李连生同时提起诉讼的,还有西安交大能动学院69岁的教授束鹏程。他起诉的同样是陈永江、郁永章、杨绍侃3位教授,起诉内容和李连生大同小异,只是认为侵权的一些文章标题、文中对自己的“丑化”词语有所不同。
索要27万精神赔偿
在起诉书中,李连生和束鹏程均称:“陈永江等3人没有任何事实依据地贬损我名誉,侮辱我人格,导致我的社会评价下降,对我造成极大的精神伤害,已构成对我名誉权的严重侵害。”
为此,李连生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提出3项请求:要求3被告立即停止侵害,在中国科学网及《法制日报》等媒体向其赔礼道歉、消除影响、恢复名誉;索赔精神抚慰金15万元;由被告承担诉讼费。
束鹏程也提出3项请求:要求3被告停止侵害,在中国科学网及《法制日报》、《中国教育报》向其赔礼道歉、消除影响、恢复名誉;索赔精神抚慰金12万元;由被告承担案件诉讼费。
-被告
请求法庭中止诉讼
昨天,记者通过法院,看到了陈永江、郁永章、杨绍侃3人提交给法庭的答辩状。针对两原告的起诉,3人整理了4页答辩内容,明确表示:“驳回原告人的诉讼请求。”
3人在书面答辩中称,2007年底,他们发现李连生和束鹏程科技成果造假问题,按要求于2008年元月2日向西安交大党委书记和校长呈送书面反映材料。同年3月,与他们反映材料相同内容的文章出现在新语丝网站,国内各大网站纷纷转载。无人正面回复他们反映的问题,却发生了一系列对他们声讨、谩骂和恐吓的事情。为说明真相,澄清是非,陈永江利用博客陈述了李连生和束鹏程的造假事实,以及自己对造假问题的观点。其中,对造假人的评价没有超出其应有的社会评价,行文用语,遣词造句文明、中肯而严肃。3人在答辩中提到,反映材料和博客文章,涉及3个学术事实。
3人在答辩中称,“如果不揭露和纠正这些造假,将会给国家积累灾难性的后果。”3人同时提出,“鉴于本案实际存在更为严重的违法问题,有关部门已经着手介入调查,等待调查结果更有利于揭露学术造假及其真相。所以,暂时中止本案审理更有利合法公正的裁判,故请求中止本案诉讼。”
-进展
7月31日再开庭
7月21日,碑林区法院民二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此案,陈永江、郁永章、杨绍侃3名被告均出庭,但两名原告李连生、束鹏程却未出庭,由代理人出庭代理。
就第一次开庭的情况,昨天,碑林区法院民二庭副庭长王健说,第一次开庭进行到举证阶段,当3名被告举证后,依法由原告方进行质证。对其中一些证据,原告代理人表示要进一步核实,当日庭审因此暂时休庭,拟定于7月31日再继续开庭。但对于3名被告提出的“请求中止本案诉讼”,王健称,案件是否中止要待进一步研究而定。
-校方
举报内容复杂仍在调查
西安交大校长助理、科研院院长席光称,2007年年底学校接到举报后高度重视,学校学术委员会专门展开了相关调查,由于举报涉及内容复杂,目前还在进行中。
对于举报中涉及的2007年度教育部报奖一项,席光介绍,当时学校接到举报后,鉴于存在争议,经调查后给教育部去函建议暂时不评。
席光还证实,今年初科技部在接到举报后,专门发函给陕西省科技厅,学校正在调查中,很快就会有结果上报回复科技部。
-回放
教授举报学生造假申报部委奖励
杨绍侃是我国首届压缩机专业本科毕业生,曾担任西安交大动力二系主任等职。
2007年,杨绍侃发现,李连生申报的教育部科技进步一等奖项目是“往复式压缩机理论及其系统的理论研究、关键技术及系列产品开发”。
杨绍侃在查看申报材料后,认为全是假的,“他没有搞过往复式压缩机”。
随后,杨绍侃找到老同事郁永章、陈永江、林呆呆、冯全授和屈宗长讨论此事。他们都是我国压缩机研究领域专家,有5人曾担任李连生所在本科班教学或毕业设计指导,惟一例外的陈永江,是李连生博士生导师的老师。而郁永章是李连生硕士、博士期间的指导老师。
西安交大能动学院网站信息显示:李连生现在是能动学院教授、博导,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
6位老教授一致认为,项目申报人是在将他人成果为己所用,申报材料中的许多东西都是常用方法。6人向西安交大党委等多个部门发出公开举报信,举报李连生报奖造假,并提出李连生之妻——熊春杰学历造假。
今年4月,西安交大学术委员会成立调查小组。5月,李连生的流体机械及压缩机国家工程研究中心副主任职务被免。
-质疑
利益之争还是学术道德之争
庭审中,原告律师叶子丰提出:原被告之间存在商业利益关系。郁永章是浙江强盛公司总设计师,该公司和温州固耐公司处在同一地域,生产同类产品,是商业竞争关系。在此期间,陈永江不时致电固耐公司要求与其合作。
束鹏程也称,此事涉及商业利益之争。这几位老教师一直都在工作,不是在企业兼职,就是自己开公司,“这就产生了一种矛盾”。
对此,郁永章说,强盛公司的产品是给出租车提供加气的小型压缩机,固耐公司是生产大型压缩机,并非同一领域。陈永江也声明,自己是全国55家化肥厂40年的顾问,不存在胁迫一家公司与自己合作的可能。
几位老教授郑重要求,学校组织一场“辩论会议”,让双方面对面地澄清事实。
-对话原告
事情太复杂你不要扯进来
7月23日,记者采访了本案两名原告李连生、束鹏程。李连生表示,几位教授所举报的问题现在解释没有意义,“现在正处于起诉阶段,不合适(接受采访)。会有机构来说的,咱们有学术机构,还有科技厅和科技部”。
对于自己妻子的学历问题,李连生表示,“这是另外一回事情。”
束鹏程则称:“如果在网上发表一篇两篇,我就不理他了,但发了几十篇,大概有四五十篇,点击数有7万左右,影响比较大,这种情况下,没有办法(才起诉)。”
在束鹏程看来,报奖有几个单位合报,“有我的名字,不存在偷窃,(我的)思路要深一点”。
他同时提醒记者,“事情太复杂,你们还年轻,不要牵扯进官司里来”,“你们即使有录音我也可以不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