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风中飞播的谣言,刺激着新军中剪去发辫的汉族士兵。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在这年年初的剪辫风潮中剪掉了脑袋后面的那个象征物。尽管瑞澂只是下令搜捕革命机关部,关闭城门,取消士兵请假制度,以避免革命党人互通声气,但是10日凌晨的处决行为,加深了在变乱时刻的恐怖气氛。政府将继续杀人,恐怕已经成了一种共识。一种可能遭遇大规模报复的恐惧情绪在新军中蔓延,甚至谣传说官员们正在编制所有汉族士兵的花名册,将以革命党罪名逮捕并惩罚所有湖北新军的汉族士兵。
“捕杀汉兵”
在大风中飞播的谣言,刺激着新军中剪去发辫的汉族士兵。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在这年年初的剪辫风潮中剪掉了脑袋后面的那个象征物。尽管瑞澂只是下令搜捕革命机关部,关闭城门,取消士兵请假制度,以避免革命党人互通声气,但是10日凌晨的处决行为,加深了在变乱时刻的恐怖气氛。政府将继续杀人,恐怕已经成了一种共识。一种可能遭遇大规模报复的恐惧情绪在新军中蔓延,甚至谣传说官员们正在编制所有汉族士兵的花名册,将以革命党罪名逮捕并惩罚所有湖北新军的汉族士兵。
10日这天,瑞澂电奏朝廷,武昌已经不动声色地拿获了“革匪”三十二人,成功地把一场祸乱消弭于无形。他的报告获得了北京的表彰。毫无疑问,瑞澂对自己的报告也拿不准,武昌、汉口并不安谧。但出于帝国官员一贯的报喜不报忧的心态,他还是汇报说此案破获尚早,地方并未受害。
然而,他可能未曾预料到时局的发展已经不可收拾。前一天《汉口中西报》“本省纪闻”中呼吁:“此时必要之计,应在息谣言以镇人心,免致满城仓皇,根本摇动。”瑞澂和革命党人打的是一场攻心战。
事实上,在辛亥年,人心是个关键词。清朝政府的失控和信用破产,已经到了绝峭之境──激发了中国传统的“天命”预言。天命可是中国人精神成分中都携带的命运定律,它有一种巨大的神秘力量,足以唤起人们的激情,忘记恐惧和理性,去干一些“掉脑袋”的事情。
此时,革命党也在一片混乱之中,孙武在医院养伤,蒋翊武为躲避搜捕逃窜,刘公藏匿汉口。文学社约定午后以吹出操号为信,武装发难;孰料,当局侦知之后命令各营不准发号。举事计划再次流产。
一天之内,革命党人两次举事计划失败,如果是在平常,很可能就会偃旗息鼓,然而,辛亥年10月10日的湖北省城,已经陷入了一种谣言催生的狂暴感情之中。不管有罪还是无罪,汉族士兵都害怕自己会在大清洗中丢掉性命,意识到投入叛乱比丢掉性命更合算。
于是,一则谣言经过奇妙曲解简化之后,进入新军士兵们的大脑,然后演化为行动。黄昏时刻,当工程第八营一个排长查哨时,发现有两人携带武器,双方发生了争执,当他指责那两人要“造反”时,造反真的发生了。企图弹压的军官都被击毙或打伤,此时,共进会员熊秉坤放枪为号,集合部队,前去占领楚望台军械库。哗变的官兵们纷纷加入造反者的行列,步队二十九标和三十标、城北的二十一协混成协工程营和辎重营响应起事,涌入城内。
这天,立宪派人士张謇正好到湖北筹办大维纱厂。这位着名的实业家和新成立的“宪友会”(会员有梁启超、孙洪伊、谭延闿、汤化龙等人)是旧精英、新绅士。他们希望扩大政府民众支持的基础。“皇族内阁”和“铁路国有化”让他们感到被清廷出卖了。张謇公开说,这个国家正在土崩瓦解。
谈完生意的张謇乘船东下。长天尽于低野,浊流滚滚,激起一江浪头,船行江中,犹如枯叶在空中飞舞,只见远处武昌城内火光冲天。
黎明时分,革命军攻入督署,瑞澂从后墙挖洞逃走,在张彪护送下逃到军舰上。革命军宣告武昌光复。上午,革命党人寻到了黎元洪,拥他到楚望台,然后至谘议局,成立湖北军政府。有人认为:“黎元洪的被选定,不仅仅是革命队伍内部继续分裂的产物,它也反映了这样的事实:参加起义的士兵,并不全部是革命党人。有许多是在十月十日谣言四起的气氛中卷入兵变的。因为,参加兵变,似乎是最安全、最机灵可行的一着。这些兵士,对革命领袖并无忠诚感情,最易接受早就认识的军官的领导。”(周锡瑞:《改良与革命--辛亥革命在两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