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丹江水,发源于秦岭深处,自陕西洛南县一路南下,缓缓流淌到豫、鄂、陕交界的南阳市淅川县县境内。这里是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水源地和渠首所在地——一池清水从这里开闸北上流入北京、天津。
丹江水畔,与库区相伴而生的人,注定要一次次搬迁移民。
这次因南水北调中线工程,丹江口水利枢纽大坝从162米加高到176.6米,意味着淅川16.2万移民的家园将葬身水底,他们将别无选择地惜别故土,踏上异乡。
8月25日,河南省淅川县滔河乡张庄村1192人搬离库区,当地对外宣布:河南省南水北调丹江口库区移民的集中搬迁基本完成。这背后,则是一个个可触摸到的移民故事,他们用无私奉献的精神谱写了悲壮的移民之歌。
讲述者:河南日报农村版记者赵川
“移民记者”用双眼记录搬迁
在库区,赵川问了很多人“知道为什么搬吗”,“知道,北京渴”,“这是个大工程,为了国家”。虽然,很多人有万般的不舍。
在进入淅川县境内的公路上,“淅川欢迎你”的牌子右方便是“南水北调是大局、是责任”和移民宣传标语。淅川县是河南唯一一个南水北调移民迁出县。
在丹江口库区,172米水位线是一个“无情”的数字。以水位172米为淹没线,线下的全部动迁移民。
这个数字对应的是南阳市淅川县11个乡镇、184个行政村、16.2万移民。近10万移民要远赴他乡,迁往几百公里之外的新乡、许昌等地。
河南日报农村版的记者赵川,自2009年8月南水北调中线库区试点移民起,2年时间里跑遍了11个乡镇的140多个移民村。赵川说,一年时间里她有300天来往于移民村,“都成了移民记者”。
她用双眼见证了一个又一个的移民故事。
那些要搬走的人中,最大的102岁,最小的才出生24小时。
她说,最悲情的是一个82岁的老太太。在淅川县盛弯镇,那位老太太和家人走之前去祭拜祖坟。在坟头上跪罢,老太太念叨了一圈去世的老伴、祖宗们,“以后隔山挡水的,不可能再来了……”话未说完,老太太悲从中来,突然栽倒在地,再也没起来。
在库区,赵川问了很多人“知道为什么搬吗”,“知道,北京渴”,“这是个大工程,为了国家”。虽然,很多人有万般的不舍。
赵川说,丹江岸边小学一年级的学生都知道,他们是移民,早晚有一天要搬走。但推倒自家房屋、背井离乡、挥别先辈的无奈,“那种撕裂感,没有经历过你无法体会”。
一些上了岁数的人,在搬迁中甚至带上了棺材。很多村民从葡萄树、夹竹桃上取个枝子带走,有的跳入丹江灌上一瓶清水。赵川跟着搬迁的车一同到安置地,“车门打开,已经实现机械化的当地村民看到移民带来的柴火棒子、农具、喷雾器,一个劲说‘咦,真穷’,其实,他们就是舍不得扔掉”。
而老家的一砖一瓦、房前屋后的一草一木,从此只在移民者的梦中。
讲述者:九重镇党委书记徐虎
“最富辣椒村”里的无私村民
“那么好的地方,你去说说,劝劝,他们就走了,老百姓最朴实”。“看到一个漂亮的村庄,瞬间残垣断壁,每一个移民干部都会哭”。
现任九重镇党委书记的徐虎,曾是香花镇党委书记。香花镇占这次淅川整体移民数量的六分之一。
淅川县香花镇有全国最大的辣椒市场,镇里三分之一的人做辣椒的购销,2007年经商务部命名为“双百市场工程”大型农产品批发市场之一。徐虎说,这个镇的辣椒市场具有定价权,香花镇打个喷嚏,能影响全国的辣椒价格。
刘楼村是香花镇最富的村,在这次拆迁中,村民需全体搬迁。徐虎介绍:“村民中20万元以上的车有80余部,大小运输车辆40余部,没有一个人愿意搬迁。”
去年12月,上级任务下来后,镇上开始动员刘楼村搬迁,时间在今年8月前。徐虎带着村干部去看安置地,回来后,“村干部说,你把我撤了算了,不撤我,这个活我干不好”。
安置地在邓州市裴营乡,地质差,20公分土层以下全是石头,交通也不行。徐虎说,他也通过各种渠道向上汇报安置地不对等。今年初,相关领导让徐虎死了这条心,“安置计划由河南省委托长江水利委员会作出,2003年已作出,任何人不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