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翁仙逝,万人动容。一个文学家的离去为什么引起社会各行各业人们的关注?他不是一般的作家,不是附庸权势的文人,不是名不副实的雅士,更不是那种把人民放在嘴上而却跪拜在人民币脚下的墨客,他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民作家。
攘攘趋利客,谁解巴翁愁?巴金的成名没有炒作,没有吹捧,更不依靠与权贵联姻。他靠一颗真诚的心打动亿万读者,享誉文坛。巴金没有到自己的名望和影响中去淘金,没有去涉足影视等文学的姊妹行业以及其他文化产业,更没有去办广告公司和搞开发房地产,他甚至没有属于自己的公司,自己的产业,他留给后人的除了文学,只有精神。有人说因为健康的原因,他没有精力去开发其他领域,涉足商界去挣更多的人民币。其实不然,他完全有可能成为一名儒商或是文学富豪。然而我们所看到的是在他成名成家之后,几乎是重复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巴金是一个有梦想的人,他为了灵魂的快乐痛苦地生活着,抗争着。他的内心充满恐惧和彷徨,更有忧郁和惆怅。解读他的遗文和诤言,笔者觉得晚年的巴金有三愁:
一愁名利之扰,不堪应付。他说:“人老了,来日无多,时间可贵,偏偏有人在这个时候麻烦你,干扰你,让你做买空卖空的“名人”,我实在痛苦……我常常不愿伤人,结果只有委屈自己。我生活中充满矛盾,也充满烦恼……各种各样的人来找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为了应付这些人,我痛苦不堪。我希望隐姓埋名,避开名利,不做盗名欺世的骗子。”笔者不想过多地演绎什么。只是想说,在一个连教授走上课堂都要国家总理在一个特别节日提出来的现实生活中,巴金却“希望隐姓埋名”,有多少人能读懂他的内心世界?生活中的那些大家、名流、教授,有多少“希望隐姓埋名”沉下心来做学问?有多少人不是奔波于名利场,连传道授业的本职都给忘到脑勺后头?
二愁荡涤污浊,心路遥遥。他在《没有神》里大胆自剖说:“我明明记得我曾经由人变兽,有人告诉我这不过是十年一梦。还会再做梦吗?为什么不会呢?我的心还在发痛,它还在出血。但是我不要再做梦了。我不会忘记自己是一个人,也下定决心不再变为兽,无论谁拿着鞭子在我背上鞭打,我也不再进入梦乡。当然我也不再相信梦话。没有神,也就没有兽。大家都是人。”巴金没有沉湎于过去的痛苦,而是自问自责一次次重新表达对未来的真诚与渴望。笔者想到了那些个为了追逐名利而丧失道德的学者,他们从不自省、自勉,而是奢望荣华富贵,甚至去嫖娼、剽窃,这些人应该是巴金所鄙夷的,也是人民大众所鄙夷的。
三愁生命弥贵,创作几何?他说:“我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我不愿意空着双手离开人世,我要写,我决不停止我的笔,让它点燃的火狠狠地燃烧我自己,到了烧成灰烬的时候,我的爱,我的恨也不会在人间消失。”也许有人说巴金是个宿命主义者,大错特错了。尽管他曾经把长寿当作一种惩罚,但他从来就是一个珍惜生命,并舍不得浪费一分一秒的人,他从来不屑做一个行尸走肉的趋利小人,他为在有限的生命里没有为人民多写作而懊悔不已,这是一颗多么高尚的心灵哪!
巴金凭什么不做“人民币作家”?就是凭他对国家的挚爱,对人民的热忱,对读者的忠实,对事业的追求,对文学的责任,对人格的锻造,对品质的修炼,乃至对一个日趋文明进步的社会所作的承诺和奉献。
巴金是纯洁而崇高的,巴金的灵魂是快乐着的。他去了,他兰花一样的品质谁人承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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