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香港最好的时期!”在金利来集团办公室,畅谈回归10年的香港,曾宪梓那张古铜色的脸上满是兴奋激动,完全是一位性情中人。兴奋之余,这位73岁的老人还很自谦:“我常常觉得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殊不知,到现在,他已为祖国捐款6.6亿元。
[从商人转型政治家]
曾与末代港督彭定康针锋相对
从来不沾烟酒,更不赌博,没有去过一次夜总会,每顿饭的花费不超过10港元的曾宪梓,原本是一位每时每刻都想着多多赚钱的商人,但1984年他却做出了一件令很多香港人大跌眼镜的奇事。
当时,中英关于香港回归仍在谈判,香港人心浮动,不少对未来充满忧虑的香港人正准备放弃在香港的产业,移民他乡。就在1984年中英刚刚达成协议后的国庆节,曾宪梓在香港包下一个大酒楼,摆下136张大桌,大摆流水宴,庆祝中英针对香港回归达成协议。更为“出格”的是,在当时仍属英国管辖的地盘上,他在酒楼里大放《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唱祖国》等大陆歌曲,从当天下午4时到晚上10时不间断。忆及当年的大胆出格,曾宪梓仍乐得手臂挥舞。他激动地说:“我当然够胆啦!香港是中国的地方,而且马上就要回归了,我播放革命爱国歌曲有什么好怕的?”
这位成功的商人以不逊于经商的热诚走上了参政议政之路,他先从广东省政协委员干起,1992年当选全国人大代表,2年后进入全国人大常委会。
当选全国人大代表之后,曾宪梓便与香港的末代港督彭定康针锋相对地干上了。彭定康在香港就职后,曾大幅度地改变英国对香港的政策,直接提出了与中方对抗的香港政制改革方案。曾宪梓气愤万分,他在全国人大会议上对彭定康的做法进行了猛烈地抨击,更扬言要把彭定康赶出香港。如今曾宪梓说起往事仍气愤不已,他敲着自己的办公桌怒道:“他这是做什么啊?他想给我们收回香港设置拦路虎,给我们出乱子啊!当时有人骂他是千古罪人一点都没有错!被他这么一搞,我们只好另起炉灶,成立新的立法会和筹备委员会等机构,这才保证了香港的顺利过渡。”
[活跃的政治生涯]
维护中央与香港关系的重要中间人
尽管障碍重重,但最终没能改变历史前进的脚步。1997年7月1日,鲜艳的五星红旗、香港特别行政区区旗在香港上空迎风飘扬时,就在香港回归交接仪式现场的曾宪梓热泪盈眶,情不自禁地高喊一声“祖国万岁”,震惊四座。“谁不激动啊?150多年啊!香港终于回归啦!当时许多人都激动得流下了泪水。”10年飞逝,曾宪梓回想那一刻仍难抑激动。
然而,回归初期的香港却接连遭受亚洲金融风暴、SARS等灾难的冲击,经济一度跌落低谷,居民出现负资产,失业率居高不下。此时,作为香港唯一一名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曾宪梓被很多香港人看成是维护中央与香港关系的重要中间人。“我有责任去收集香港各界人士的意见,及时向中央反映,希望中央制定香港政策的时候,能够更加全面了解,能够作出比较正确的对港政策。”
2003年6月,《内地与香港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CEPA)在香港签署,香港产品可以零关税运到国内,后来又出台了内地居民对香港“自由行”政策,从2004年起,香港经济得以高速复苏。对此,曾宪梓评价说:“香港经济得到复苏、甚至发展得更好,这充分显示了‘一国两制’的生命力和活力,香港政府在新的制度下解决了问题,说明了新制度的能力。”
[曾宪梓眼中的香港]
现在,是香港最好的时期
回归已10年的香港,在曾宪梓看来已进入最好的时期。老人兴奋地介绍说,这个评价是有数据统计的,现在香港的财政是最好的,政府财政有了盈余;房地产事业得以恢复,还很健康地发展;更多的内地企业来香港上市,使香港的金融业更上了一个台阶。最重要的是,回归十年,香港实现了人心回归,过去移民海外的人多数都回来了,而且很多香港人还进入了内地;现在香港到内地工作的中高层人才就有20多万人;所有运转好的大中型企业几乎都进入了内地。
“香港要发达就得靠内地啊!现在很多香港老板都是这么说的。去年统计,已有1200多万内地人来香港旅游,这些购买力超强的内地人对香港的宾馆业、旅游业、商业等将起到多大的作用啊!”
随即,曾宪梓正色道:“内地是香港的后台、后盾,是香港繁荣稳定的保障,从过去到现在都是。英国过去曾有很多殖民地,为什么只有香港发展得这么好呢?就是因为香港背靠内地啊!”
曾宪梓还饶有兴致地谈起上海过去对香港的支持。他兴奋地敲着桌子,大笑着说:“上世纪50年代,很多上海大资本家举家搬到香港,不仅带来了大量资金、大量机器设备,还将大量富有经验的技术工人带到了当时比较落后的香港。香港有今天,上海人的功劳不小啊!哈哈!”他大笑着,又连敲了几次桌子。
[曾宪梓的"退休"计划]
明年请辞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
就在香港回归10年之际、就在香港经济一片大好之时,接受晨报记者专访时,曾宪梓却明确表示明年他希望从全国人大常委会“退休”了。“不当了!不当了!都14年了,已经三届啦!”他摆着手笑道。
73岁的曾宪梓坦言自己干不动了。说着,他解开西装纽扣,让记者看他的胳膊。在他右胳膊上有两排清晰的针眼,这是每日进行肾脏透析手术后留下的痕迹。早在10多年前,曾宪梓就患上了肾衰竭,必须靠肾脏透析来维持生命。“香港回归这10年是我人生最有意义的10年,我一直坚持,就是想为国家、为香港多作一点贡献。”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向岁月低头。
“终生报效祖国”这句话是曾宪梓在各种场合反复提及的人生信念,如今言退的他如何实践这个信条呢?曾宪梓微微一笑:“我当然不会忘记这句誓言,是党和祖国培养了我,自从1963年为了继承父亲在国外的店铺离开了祖国,我就一直觉得对不起党和国家的培养,所以我发誓要努力赚钱,一定要报效祖国。”
曾宪梓制订了每年向内地至少捐款2000万元的计划,截至现在他已累计向内地捐款6.6亿元。请辞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的心愿如实现,他表示仍会继续向内地捐款。
[曾宪梓谈将来]
“报效祖国”理念,将写进遗嘱
说到将来,曾宪梓透露自己早已将遗嘱写好。他说,在香港见惯了老人一死,子女便为争夺遗产反目成仇的事,所以他特别告诫三个孩子,“如果是我的后代,胆敢争夺遗产,谁挑起谁就一分也拿不到。”
曾宪梓透露,他将平均分配遗产,儿子和孙子辈都有份。但他特别强调,他所拥有的金利来集团公司的股份不做分配,而是交给托管委员会管理,作为家族的股权。另外,其遗产分配也不涉及已在内地设立的两个慈善基金会,他在1992年捐资1亿港元设立曾宪梓教育基金,2003年又捐资1亿港元设立曾宪梓载人航天基金。“这两个基金会,我的儿子会继承下来,把对内地的慈善事业继续下去。”
说起已经掌管了“金利来”的三儿子,曾宪梓满脸自豪:“自从他掌管金利来后,也学着我,每年拿200万元以上到内地做慈善事业。”
“一切以国家利益为重,不能损害国家的利益,这些我都已经写到遗嘱里面去了。”曾宪梓一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