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阿拉善当地的治沙现状
2002年3月份,经济半小时栏目记者就曾经赴阿拉善盟进行过采访。时隔八年,记者再一次找到了张翠华,如今她的职务是阿拉善左旗林业局副局长,这就是当年记者采访过的地点时隔八年,这里的植被已经基本得到了恢复,当年的不毛之地又重新长满了沙蒿、白刺,沙丘已经完全被固定住。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土质结构还在悄悄发生变化。
张翠华:“你看,这土壤表层已经板结了。板结的原因就是经过治理以后这个植物、动物、微生物都在这个环境里头生存,所以它上面这个土壤就开始板结像壤质化,黏土,向这个好的方面转变。”
张翠华告诉记者,这个地点属于阿拉善三大沙漠之一腾格里沙漠的边缘,前面几公里处就是阿拉善盟行政公署驻地巴彦浩特镇,如果不是及时治理,腾格里沙漠早就吞没了这片城市。在这片区域,他们从本世纪初开始进行飞播造林,当地称之为锁边工程,历经十年,终于牢牢锁住了腾格里沙漠东侧边缘。
当地气象部门提供的统计显示,虽然今年阿拉善的沙尘暴天气比近两年要多一些,但综合本世纪和上世纪六十年代以来相对比,沙尘暴的暴发频率明显下降。然而记者在调查中发现,从整体来讲,阿拉善环境恶化的趋势并未得到扭转,局部好转,整体恶化,破坏依然大于治理。在阿拉善左旗乌西日格嘎查,当地林业部门负责人告诉记者,导致这种持续恶化的原因,除了气候多年干旱外,人为因素无法忽视。在两大沙漠交会处附近的一处草场上,记者注意到了这样一大群羊群,远处的戈壁滩上植被已经是十分稀疏,而羊群经常践踏的地方完全是寸草不生。
白花:“那不靠这个,你干啥,娃娃还念书,还是学生。”
根据当地管理部门规定,白花家草场6000亩,核定载畜量50头,可实际数量却达到了近300头。白花告诉记者,自己也知道草场放牧牲畜过多,必然引发草场退化,裸露沙化,甚至能把这里彻底变成不毛之地。但家里两个孩子读书,每年就需要学费近两万元。
白花:“你现在,现在要是像上面给的钱,现在不如,还不如我们收入的话,根本过不起生活,我们现在一群羊放上还不够生活的呢。”
白花说,牧民们都知道草场恶化的现状,并且也希望搬迁出去,让草场自然恢复,但如果没有政府部门足够的投入,根本无力在城镇生活。布音图告诉记者,乌西日格嘎查有80多户牧民,一半陆续搬到了城镇里面,现在当地房价将近三千元一平方,搬走的牧民中只有2户购买了住房,多数牧民都有可能再度回迁。而像白花这样为了孩子读书被迫超载放牧的也不在少数,高昂的房价、高昂的学费,极大地抬高了退牧禁牧的门槛。
布音图:“政府要出台好政策,到城里面就业这方面给处理好的话,都搬走了。”
而在内蒙古中部的三宝窑子村,记者发现沙尘暴现象的日益严重,更离不开人为因素。
村民1:附近这些煤矿、煤厂也挺多,刮风的时候,黑颜色的东西就过来了。
村民们告诉记者,在他们看来,污染的罪魁祸首就是附近的几座大型露天煤矿。而最近的一个露天煤矿距离他们村庄不到两公里。我们的记者随后来到了煤矿的挖掘区,这个大型露天煤矿,如同一只巨大的碗,从底部到碗口,足足有几十米深。采掘区内的环形公路上,拉煤车、拉土车川流不息,每辆车的后边,都是烟尘滚滚。忙碌的采掘区上空,整个都被尘土笼罩。在采掘区四周,被破坏的山体上几乎见不到任何植被。而煤层上面的土,被大卡车拉到了矿区一侧的山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土坝,除了靠近矿区路口的一侧有遮盖外,这个土质疏松的巨型土坝,也完全裸露在外面。
白永拴:一刮东风,东北风,它那个地方没植被了,大面积开采把这个植被破坏了,这就黄沙多,煤尘也多了。
居民告诉记者,在离小区不到一公里有一个存煤厂,再往前就是一个大型的露天煤矿,而且小区的对面就是一个大型火力发电厂。这附近成为了煤尘污染的重灾区。
有一林业局局长采访:以前沙尘暴是黄色的,现在都是黑色的
男:这几年尽得病,那几年没这几年病多,灰尘太重了。你像这儿一点风吹来,一会鼻子里尽是黑的。
第五部分 如何才能更好的治沙防沙 专家支招
一方面我们每年投入不少资金,植树种草,力图锁住沙漠。但另一方面,我们的经济活动却又在不断制造着新的生态恶化。在这场人与沙的拉锯战中,削弱我们力量的不是别人,正是人类自身。怎么样才能走出这样被动的境地?怎么样才能真正让沙尘暴不再肆虐?我们来听听专家的建议。
中国地质科学院地质研究所研究员 韩同林:最重要的来源地就是干涸的盐湖和盐质土地,沙化土地和退化草场。
韩同林教授告诉记者,研究方法不同,推断出沙尘的来源和主要成分可能不同。虽然沙尘暴是一种不可避免的自然现象,但在他的记忆里,上世纪50年代仅发生过5次,60年代发生过8次,70年发生过13次,80年代发生过13次,到90年代激增到23次,2000年以后就更加频繁,持续时间越来越长、影响范围、污染程度也更大。
韩教授:除了自然天气上干旱化方向发展以外,人为的因素也是起了一定的作用的。你比如说湖泊的源头,水源做水库,开矿山把水源破坏,就变成很多粉尘。
随着沙尘暴以越来越大的威力爆发,人类的治理活动也一直没有停止,但是效果却并不明显。
韩教授:种树,植树造林,要挡北京尘暴的源地那绝对不可能的,因为它从几千米、上万米高空而来,你树才几十米高,挡不住它的。
庄国顺:整体上讲沙尘暴是自然现象,要根治沙尘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呢?因为沙尘暴它本身是大气物质跟海洋物质交换的一个重要的途径,不是说我们要消灭它,而是说我们不能够因为人类的活动,在原有的沙尘暴概念当中再加上我们人类污染产生的污染物。
庄国顺认为,要想减少人类的污染物,首先要从防止土地的荒漠化和开采煤矿对植被的保护做起。
庄国顺:我国北方的干旱和半干旱地区,一定要注意土地的使用,保持它的生态环境,不要过度开发造成我国荒漠化扩展非常迅速,我们在开发矿山的时候,要注意植被的保护。
韩教授:治什么东西要治源才行,看病要找出病源,你治理北京的尘暴它来源地在哪儿,要找准了,有目的有目标很明确的去治理它效果才好。
四十年多前,一本名为《寂静的春天》的书,引发了全球环保热潮,然而,四十多年过去,我们看到的地球却陷入了更深的困境,各种极端天气提醒我们,生态危机并没有渐行渐远,反而有增无减。在西北地区展开的人与沙的争夺,正是这种悖论的一个缩影,它也揭示了生态危机的根源并不在于我们缺少治理环境的技术,而是经济发展方式割裂了人与自然本应具有的和谐关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房价大涨和沙化严重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开采煤矿也不一定就会加重沙尘暴的污染,但经济数字至上,不顾环境资源的代价,让它们形成了一对因果。无论今年还有没有黑风暴会接踵而至,我们都必须明白,治理环境、改善生态不仅仅是口号,也不仅仅是技术上的补偿,而应该变成经济发展最重要的目标之一。(主编:庄严 编导:丁高波 张静 摄像:李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