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旱情逼人。船舶在淮河航道搁浅,居民用水限时供应,蔬菜价格比春节贵了三四倍……位于江苏境内的全国第四大淡水湖洪泽湖水位告急。昨天下午,记者抵洪泽湖南岸的盱眙县采访,当地的渔民称,今年旱情堪比1966年的大旱。(5月25日《北京晨报》)
苏北的旱情,不过是当下2011中国大旱中的一个缩影,既算不上惊心动魄,也谈不上别有特色。当这些新闻充斥耳边的时候,城里人也许关注的是一瓶纯净水的价格,而农村却需要直面多舛的生计和惨淡的收成。老话说,天灾不由人、抗旱不由天。何况每每此时,总有科学家站出来给我们普及一些很宽心的“常识”:比如有说大气环流形势与历史上干旱年的形势相似,有说目前正处于周期性干旱期,有说是暖湿气流偏弱或气温显着偏高……一句话,谁都没有错,都是老天爷惹的祸。
天干地燥,河床裸露,农田龟裂,当这一切都以极端的姿态呼啸而至的时候,抛开学术上的争执或偏执,我们总会特别怀念那些江河奔腾的日子。江河湖泊,自古就无外乎生命的命题,长江黄河,从涓涓细流走向宽广磅礴,奔腾出民族赖以生存的水、土地、良田、湿地……于千年万年而绵延不绝。然而数据显示,50年来,在中国的大地上失去了1000个湖泊,地下水超采造成世界最大降水漏斗区;与此对应的是,中国现在有世界上最大的水电装机容量,中国建有世界一半以上的大坝,截断了一条又一条大江大河,而现在的目标是十五六年内提高到现有水平的2.9倍。“八百里洞庭”成为传说,鄱阳湖从1998年8月2日出现历史最高水位到2007年的历史最低水位,其间只用了短短9个年头。
形成一条江河,自然可能需要千万年;而消灭一条江河,人类只须短短数载。比如九龙江,福建省第二大河流,流经龙岩、漳州、厦门三市,全流域总长2000公里,流域面积1.47万平方公里。不久前有媒体披露了她的“死讯”:这样的秘密出自一份整整迟到20年的规划环评报告。更严谨的说法应该是:九龙江流域已经被切割成数百个不连续的、非自然的河段,造成生态破碎,河流生态已完全改变——而横锁它的是遍布整个流域的超过1000座的水电站,“没有人去刻意比较过,还有没有第二条河流如此千疮百孔”。
水电入网,跑马圈“河”。2000年至2005年,在地方政府一系列优惠政策的刺激下,不知多少小水电站蜂拥而起。中国水电水利规划设计总院的大幅项目地图上显示,到2005年夏天为止,西部几乎所有的江河都被大坝拦腰截断。其实人改变的,不是“天”,而是河流固有的规律以及与此相关的生态环境。有一点是肯定的:改变既有生态系统何其容易,而建立一种新的平衡却难以上青天。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东流的一江春水,不仅是人类诗意的意象,更是我们生存与发展的皈依。大旱之年怀念江河,是一种姿态,更是一种反思——没有不犯错误的人类,只有永不回头的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