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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以百万计的难民涌入,让欧洲大感吃不消。危机之下,欧洲内部争议频出,极端政党趁机坐大。另一方面,欧洲中心地带不断出现的恐怖袭击事件,让移民融合问题更显突出。在接受难民人数最多的国家德国,当局正修法严防少数族裔聚居区的形成。而另一个移民大国法国,则在研究应对长期自然形成的移民聚居问题。《环球时报》驻外记者注意到,在欧洲,几乎所有国家都在加强难民或移民法律。一名德国学者称,“这是欧洲国家的大势所趋”。
德国:修法阻止“少数族裔聚居区”
“为什么德国没有唐人街?”许多到德国的国人常常向《环球时报》记者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实际上,汉堡圣保利区首饰街一带20世纪初有过唐人街,不过,上世纪30年代纳粹政权迫害各国移民,唐人街逐渐消失。二战后,华人社会曾多次提出筹建唐人街的计划,都被德国各地政府“否决”或“冷处理”。
德国柏林社会学者马塞尔对《环球时报》记者说,这一结果并不令人意外。实际上,德国二战后几乎没有形成过“少数族裔聚居区”。这与德国战后倡导的移民融入政策有关。德国政府认为,移民应该融入德国社会。即使如今德国已经成为“移民国家”,柏林也一直没有改变融入的初衷。
由于坚持“同化主义”,德国一度不认为自己是移民国家,直到2005年通过首部以“移民”命名的移民法。马塞尔说,移民融入政策有多方面的优势:一是杜绝了贫民区的产生,二是有利于社会平衡。移民聚居区往往会与其他社会“隔离”,产生各种矛盾,甚至被恐怖主义分子利用。
尽管如此,随着移民大批涌入,在柏林、杜伊斯堡等城市,也出现类似的移民聚居区,比如柏林威丁区和新科恩区一带。像威丁区的舒嫩瓦德尔街区有移民聚居传统,上世纪70年代盟军士兵暂住这里,之后是法国人,再之后是土耳其工人。如今,1.6万人中,3/5为外国人。
记者了解到,为防止这里成为“贫民区”,柏林市政府给出了许多发展优惠政策,比如对迁入该地区的企业免除一定税收,德国本土居民入户社区可以获得房租减免,强硬限制本地区的学校移民比例,让其他区学校本地学生到这里交流学习等。
难民带来的考验更大。2015年夏季爆发的难民危机使得数以百万计的难民涌入欧洲,尤其是德国。庞大的新难民群体给德国带来不小的压力,去年下半年以来已经两次修订难民法。不少条款,就是限制产生移民聚居区。
新难民法规定,在通过审核获得避难权后,才能选择居住地。同时,德国政府正计划不给拒绝参加德语学习课程、拒绝接受相关就业机会的难民长期居留许可。这份草案还将包含对难民居住地选择的限制条款。在获得避难权后,难民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迁入大都市。为防止“自由迁移”,新法将规定“两年的居住地限制”条款。
最晚到今年5月,这项新融入法草案将讨论通过。有媒体称,该法就是要惩罚拒绝融入社会的难民,并阻止“少数族裔聚居区的形成”。德国副总理兼经济部长加布里尔对《图片报》表示,在融入问题上,不仅要提供条件,也要对当事人提出要求。
在马塞尔看来,安置难民的规定日趋严厉,归根结底就是为了限制难民数量,让难民早日融入社会,同时减轻德国沉重的难民负担。这也是欧洲国家的大势所趋,几乎所有国家都在加强难民或移民法律,推出各种措施,防范难民危机变成自己国家的“政治、社会及经济危机”。
法国:舆论思考拿移民聚居区怎么办
在巴黎、比利时恐袭案后,法国舆论热议移民融入问题:类似比利时莫伦贝克那样的市镇在法国也有,该怎么办?法国城市部长日前更是火上浇油:莫伦贝克这样的市镇法国有上百个!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为何有如此多受极端势力影响的街区或市镇?法国的城市政策与移民政策有什么缺失?媒体开始敦促当局思考这些问题。“应重新考虑城市布局问题”,《费加罗报》称。
根据法国官方“公共生活”网站的介绍,在1945年到1973年,法国大量引进来自原法属殖民地国家,特别是北非地区伊斯兰教占主导地位的国家与黑非洲地区的劳动力。到1974年石油危机开始,这一移民引进政策结束,但这些移民可以让家属来法国。据统计,目前法国6600万人口中,250万是持各类居留证的非欧盟裔移民。
北京外国语大学法语系副主任王鲲对《环球时报》说,从历史看,无论是接收难民还是移民,法国都不缺少经验。他提到,当年阿尔及利亚人到法国做劳工,数量很大,主要是经济移民,而经济移民的特点是教育程度相对较低、单身、男性,相对有组织、有雇主、有工厂。工人跟着雇主走,对他们的安置,政府并没有特别明确规划。
王鲲说,法国的移民聚居问题是逐渐演变而成的。在经济移民引进政策结束后,来法移民转为家庭团聚式。上世纪80年代,法国左派政府大建廉租房,原来分散在工作地的移民陆续入住郊区廉租住宅,形成聚居。“巴黎的十三区被称作华人区,北部被称北非人的街区等,这些只是人们的观点”,王鲲说,法国坚持平等原则,国家统计局也不被允许统计种族和宗教。另外,“穷人和富人住一起”是政府常喊的一个口号,但相关政策往往坚持不了多久。
《焦点》周刊称,法国为移民融入花了大量金钱与人力,现在的问题是外裔移民聚居区形成后的问题。在这些街区生活的不仅仅是新到的移民,还有加入法籍的移民,以及人数众多的移民第二代,而许多恐怖分子事实上是移民第二代。这就让人们意识到,移民聚居的城市政策是否必须调整。
法国移民当局一名官员对《环球时报》表示,在低收入阶层集中的街区,由于失业率高、贫困,加上教育、警力不到位,逐渐形成移民聚居区的“法外”地位。该官员称,事实上法国自上世纪90年代起采用分散移民安置的方式,并借助法律强行将低租金住房插到各富裕街区,但这种做法遭到富裕街区的强烈抵制。虽然法律规定建造新房必须包括15%以上的社会低租金住房,但要有效形成贫富杂居、不同文化背景族裔杂居的格局,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达到的。
法兰西24小时电视台评论说,目前西欧各国面临的其实是同样问题:如何推动非欧洲裔移民融入社会?如何强化法制、推动社区建设?《巴黎人报》称,西方国家确实难以完全解决移民聚居问题,美国这一问题更严重,而欧洲,除一开始非欧洲裔移民相对少的德国外,其他国家均面临这样的考验。法国算是较早采取应对措施的国家。
美国:分散安置,有经验也有教训
根据美国国务院网站的介绍,自1975年以来,美国已经接收来自世界各地的300多万难民,安置在美国的50个州。具体来说,国务院与国内9家难民安置机构协同工作,审查美国海外移民中心发送过来的难民资料,确定如何安置难民。这些机构针对难民的需求,提供特定资源;原则上,如果难民在美国有亲属,可以安置在亲属所在地区或就近安置。
去年,奥巴马承诺在2016财年安置1万名叙利亚难民,但目前仅接收约1300人。从去年10月到今年3月进入美国的叙利亚难民,被分散安置在30多个州,其中密歇根州166人、加州127人、宾夕法尼亚州114人;有两个州各只安置1人。
在美国接收难民的历史上,越南难民规模较大。1975年,南越西贡政权崩溃后,美国政府为减少冲击、加快融合,对越南难民“分散安置”。事实上,有此政策也是吸取了教训——之前古巴流亡者涌入迈阿密,导致当地社区不堪重负。美国《交流杂志》称,一名负责移民的工作人员对参议院表示:“我们不想要族裔聚居区。”为此,时任总统福特亲自游说国会议员和内阁成员,最终确立分散安置政策。
在分散安置政策下,越南难民为寻找美国的担保人,不得不拆散自己传统的扩大型家庭,而以直系亲属成员或核心家庭为单位寻求教会、社会组织、美国家庭或个人作为担保人。就这样,越南难民被安置在美国50个州以及美国的海外属地。
分散安置越南难民的政策出台后,遭到很多学者反对。有人认为,应该帮助越南难民建立“族群飞地”,因为这是难民或新移民适应生活重要的第一步。该政策的确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由于融入社会遇到困难,越南难民为生存而“二度移民”,离开向他们提供担保的美国家庭的居住地,不断寻找族裔聚居地。最终,越裔集中于加州、得州等几个州。
其实,与法、德等国不同,美国本身就是典型的移民社会,基本上所有人都是移民后代,社会存在“社群主义”,大家有权保留自己的社群。所以,犹太街区、爱尔兰街区、唐人街在美司空见惯,“韩国城”“小东京”和“小西贡”更是族裔聚居地的代名词。美国对少数族裔聚居并不担忧,但不少观察人士认为,移民聚居问题在美国同样严重:贫富阶层分隔居住、外来有色人种聚居的格局愈加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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