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化”消解地理“困境”
“高桥地势高,落雨四面消,三天不下雨,百姓嗷嗷叫。”当地民谣反映地理处境。产业化和城镇化,像两股力量拧成一股绳,拉着这个昔日贫困的农业乡镇往前
在镇政府,记者看到了高桥镇新区的规划开发图。老何家所在的一片,将被开发成一片新城。除了商业开发,这里将结合异地扶贫政策,安置一批塌陷区的居户,同时还将建成文化广场,供老百姓休闲。据介绍,土地调规、立项等诸多手续已经办完,只待上级政府正式批复,就可动工建设。
重访中得知,2000年记者采访离开后,高桥镇一直在摸索发展之路,破解“三农”难题。
“高桥地势高,落雨四面消,三天不下雨,百姓嗷嗷叫。”这句祖传下来的民谣,道出了高桥镇没有河流、水源缺乏的地理环境。高桥地处新宁县内的西北位置,地理位置较为偏僻,有几处煤矿。
种辣椒,栽西红柿,植玉米,插红薯……在绞尽脑汁、尝试很多产业之后,高桥镇研判确定发挥独特的土壤优势,开始种植对水源没有过多要求的旱土作物烟叶。经过多年的扩张,如今高桥镇发展成为产量名列邵阳市第一、湖南省第四,烟质一流的的烟叶乡镇。漫山遍野的烟叶,给农民带来了财富和市场意识,为政府增添了财源,也为高桥城镇的发展打下了底子。
新宁号称“中国脐橙的发源地”,经过数十年种植推广,境内的黄龙、清江等乡镇脐橙声名远扬。近年来,高桥镇的山坡上也出现了叶青果黄的连片脐橙。10多家转移而来的劳动密集型工厂落户于此,为不少农民提供了就地务工的机会。湖南农业大学一位博士,在这里开展生猪生态养殖研究,有望促进生猪产业健康发展。
产业培育同时,高桥镇在全县乡镇当中较早开发建设城镇。老街街道狭窄,附属设施老化,房屋破旧,马路市场化严重。2003年,高桥镇抓住沙改油工程项目的契机,通过招商引资,再造了一条长1.32千米、宽32米的新街,规划门面357间,小城镇建设初具规模。
此后数年,镇里又筹措资金500余万元,新街老街同等待遇,实现了亮化、绿化和美化,在全县率先安装了电子监控设施,保证了小城镇人居环境舒适、治安状况良好。现在的高桥镇有各类商铺和企业400余家,成为了新宁西北名副其实的商业中心和商品集散地,城镇居民也增加到了1万余人。
当地流传一句话:“县城有‘解放’,乡镇有‘高桥’。”说的就是高桥镇中心小学堪比县城最好的小学——解放小学。记者到高桥中心小学走访,看到崭新的教学楼、宽阔的运动场、设施较为完备的宿舍楼、年轻负责的教师队伍。由于办学名声好,邻县武冈市的一些乡镇也想办法把孩子送到这里来读书,一个偏僻的乡镇小学竟然有2000多学生。
教育、医疗较好的公共设施配套,也为高桥镇发展提供有力支持。如今,这个镇正在谋划对全镇所有村的垃圾处理和卫生保洁实行商业化运作。
产业化和城镇化,像两股力量拧成一股绳,拉着这个昔日贫困的农业乡镇往前,发展速度超越了不少地理位置、经济基础都比它好的乡镇,成为全县的“明星镇”,获得的荣誉表彰挂满半面墙壁。
“三空”问题如何解决
无数的乡村,虽然发展基础不一 、禀赋不一 、速度不一,但过上更美好生活,应当是他们共同的愿望。这朴素而强烈的需求当中,蕴藏着怎样的乡村变革潜力呢
和何家吉一样,何吉祥同样家在坝头湾组。2000年,当记者在高桥镇采访时,他是村秘书。他个头不高,今年64岁,现在还在种烟的他对当年村里的情形记忆犹新:“2000年时,乡村干部整天在想着如何把统筹、提留从农民手中收上来。虽然那时的农民负担,人均也就100来元钱,但农民生活水平低,农民为难,干部也难。”
“翻天覆地的变化。”谈到这些年,何吉祥说。
小城镇建设如火如荼,辅之以产业发展,学校、医院配套,当年的“问题乡镇”高桥成为全县“明星镇“,城镇化成为带动当地发展的新兴核心动力。摄影:段羡菊
从镇上通往坝头湾高低不平的砂石路,如今变成了平坦的水泥路。晚上路灯亮了,农村再不是黑茫茫一片。过去农民晚上大多窝在屋子里。“现在散步的人,多的不得了。”
去年种了4亩多烟叶,除去成本开支,何吉祥风趣地说自己“捞”了1.45万元钱。他对自己在家种烟这行当,很满意。“我年龄大,外出打工身体不行。开店也没能力,其他事业都不行。做这事,行!”
何吉祥有两个儿子。大儿子36岁,一直在外打工。小儿子34岁,前些年也在外打工,5年前返回,在高桥镇上开了一间家具店。高桥镇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市场变大了,商业机会多了。他说,儿子的生意还可以。儿子对他说:“迟早要回家,总不能在外打一辈子工吧,回家开店,既可做生意,又可照顾老人小孩。”
前些年高桥镇开发新街时,因为要征地拆迁,一些村民很不理解。“讲怪话,骂人的多。”何吉祥摸摸胸脯,“凭良心说”,高桥镇现在发展的样子,证明当时的做法是对的。高桥镇新城开发的门面,刚推出时,2万元没人要,因为生意好做,如今涨到20多万元。
老何对自己现在的日子很满意,也认为很多农民因为在家种烟或在外打工,腰包都有钱。“过去农民上街,10元钱难拿出,所以每年缴‘农民负担’压力很大。现在随便花个100元钱,也不心痛。虽然物价比以前高多了,猪肉10多元钱一斤,这么贵!但大家买得起。”
和比自己年纪大15岁的何家吉一样,何吉祥同样的盼望,是坝头湾这边的城镇开发规划能够快点实施。老何已经看到了新城的规划,对文化公园等公共建筑,谙熟于心。“我们这里不少农民已经70多岁,他们希望早一点看到家乡变成高楼大厦。”何吉祥说出这个心声后,有点不好意思地哈哈大笑。
当记者问他还有其他什么意见没有?他说,现在很多惠农政策,农民评价不错。今年医保,个人掏钱从前年90元,去年120元,涨到今年150元,一些农民感觉涨得速度太快了一点,费用高了一点。
信访是困扰很多地方的一个普遍性难题。记者数次路过新宁县信访接待室,里面人流不少。记者从高桥镇和县里了解到,近5年来,高桥镇并没有到上级信访部门上访的登记。
离开高桥镇,记者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对比鲜明的两次采访情况。与废除农业税的10年前相比,中国乡村的“三农”问题发生了显著的变化。过去一度的呼吁是“三真”:“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如今忧虑集中为“三空”:“田土空置、农村空巢、产业空心”。高桥镇地理位置偏僻,却能够繁荣发展,有效化解“三空”难题,给乡村的发展提供了一个可启示的样本。
无数的乡村,虽然发展基础不一、禀赋不一、速度不一,但过上更美好生活,应当是他们共同的愿望。这朴素而强烈的需求当中,蕴藏着怎样的乡村变革潜力呢?(段羡菊、周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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