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部门对外公布的数字显示,2003年及以前建筑领域拖欠的民工工资已基本还清。近来各地上报的数字也显示,建筑业农民工被拖欠的工资清偿率大都超过90%,有的甚至高达99%。上千亿元的拖欠额迅速偿清,一些建筑民工在感激的同时,也提出质疑。
在北京市海淀区一处工地的工棚里,正在吃盒饭的河南籍民工李杰说,近五年我在安徽、北京等地干建筑工,光花在讨要工钱上的时间有四个半月。在西城区的两个工地上,四川籍民工邓金成、安徽籍民工严家继也深有同感。
他们说:一些统计数字说的“高清欠率”,民工兄弟很难完全相信。除了打工的切身体验让自己不敢相信外,还有一个事实是:报纸上说各地工程款清欠率一般只有60%。试想:包工头只拿到60%的工程款,却给民工兑付90%以上的工资,尽管政府部门清欠工资力度很大,但仍然难以令人信服。
三位民工真诚地说,近年来政府替民工讨薪花了很大的力气,我们民工很感激,正是因为借着“政策讨薪”这股劲,现在民工兄弟要工钱比以前容易些了。
但他们坦言,各地层层上报的清欠数只是真实拖欠额的一部分。他们表示,干建筑四五年遇到的拖欠情况就有三种。“有些情况下一些地方政府部门要么不知情,要么管不了,要么故意隐瞒了。”
一种情况是:建设单位付给包工头工程款后,政府部门就以为民工拿到钱了。其实向包工头索要工钱的过程刚刚开始。包工头卷款逃跑的事情也常常发生。
李杰说,有一次我和工友上访到湖北省一个市的“清欠办”,发现有关我们那个工程的清欠统计表上注明“已付清”。“而当时,我还有3000多元的工钱没拿到”,他说。
第二种是建设单位和包工企业借口变相克扣民工工资。
严家继说,我在山东曾遇到一个工程项目。建设单位是一家建材生产企业,老板很有钱,很霸道,在工程初期假装拨款及时,待工程快完工时就找质量问题等借口,强行将施工单位赶走,再将收尾工程发包给其他施工队,以此逃赖原施工单位的大量工程款和民工工资。施工单位和工友们后来上访到当地政府部门,对方以“合同纠纷”为由不予过问,自然也不在“上报”清欠内。后来了解,这家建设单位发包工程时根本不与施工单位签正式合同,招标书上也不盖章,目的就是赖账。据了解,由于建筑行业竞争激烈,揽活难,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第三种情况是:一些建设单位是当地的“税收大户”,与有关部门和领导关系密切,很容易受到地方袒护,在上报拖欠民工工资项目和数额时故意“忽略不计”。
邓金成说,打工5年他曾两次遇到这种情况。其中有家企业的工程项目造价4000多万元,工程完工时工友们只拿到60%的工钱。到这家企业要工钱不给,去政府主管部门上访,没想到企业老板说那里的领导原是他的“副总”,去也没用。之后果然发现,尽管施工企业早已打报告要求清欠,但政府“清欠办”的报表上竟然没有这个项目。后来施工方和民工上访找到主管副市长,结果还是空等一场。
三位民工说,从自己在建筑行业打工四五年的经历看,真正拿回家的工钱在70%左右。三个人大体算了一下,李杰的工钱给了70%,邓金成拿到的最多,占80%,严家继最少,只拿到65%。
三位民工表示,他们曾多次到政府部门上访,发现一些干部并不情愿替民工讨薪,而是强调让民工到法院打官司。他们说,凡是赖账的大都有点“背景”,民工身单力弱,一是不敢打官司,第二也打不起官司。
他们呼吁,由于建筑行业不规范,拖欠民工工钱的事,政府部门不仅要管,而且还要下大气力来管,最好弄出些长久的制度来保护咱民工的合法权益。就现在的国情,政府部门向外推,只能推出更多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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