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从不觉得自己高高在上”。
记者昨晚拨通了巴金弟弟李济生的电话,说到他的四哥,老人心里特别难受,不愿意多说任何话。与两年前,纪念巴金百岁诞辰采访他时,侃侃而谈的情形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般人看巴金都是仰视的,可是光环笼罩下的巴金,在家人眼中却完全是另一副模样。李济生说,四哥从来都不曾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甚至,他从未把自己当成一个文学家。他只是在说想说的话,抒发自己的感情和对旧社会的不满。他发表讲话,都是事先写好讲稿,然后照着稿子读,从来都不高谈阔论,他不想,也不会。
李济生说,四哥很喜欢孩子,从前一到过春节的时候,他就准备了各种各样的礼物给孩子,他对孩子从没什么大规矩,就是对儿子小棠和女儿小林也是如此。读书怎么样,今后要走什么样的路,四哥从来就不加以限制。新中国成立以后,四哥变得很忙,常常出国,也没有多少时间管孩子,对子女采用的是顺其自然的教育方式,让他们自己锻炼和学习。
“四哥是从来不讲大道理的,对兄弟不讲,对子女也不讲,就是文艺理论都从来不讲。他的儿子李小棠小时候和四哥一样,不太讲话、很内向。而他自己写小说,四哥根本就不知道,等到小说发表在《上海文学》上以后,才从别人口中得知,而且小说的风格和四哥的小说相去甚远,由此可见四哥家庭教育环境的宽松程度。不过,虽然四哥从来不对孩子讲怎么写文章,但他有时却会听听孩子的意见。比如说《随想录》,在写的时候,女儿李小林常常提出自己的看法,如果提得对,四哥就会改。”
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对李济生来说,他是特别怕向四哥借钱的。“四哥这个人啊,书生气重得很,稿费拿了许多,从来不讲究金钱,一点都无所谓。可是作为兄弟,我却从来不敢问他借钱。为什么?因为一借他就不让还。有一次我一个四川的亲戚来了,没路费回去,我也没有,不得已向四哥借了200元,后来他怎么都不让我还。”
巴金爱家
“我是一个最大的温情主义者”
说到“家”,巴金曾这样形容自己———“我是一个最大的温情主义者”。在外人眼中,巴金是一个伟大的作家,但是在家里,他却是一个普通的人,他是小林和小棠的父亲,还是端端的外公。他对他们的爱,与常人是那样相似,但似乎又迥然不同。
对女儿细致入微
上世纪70年代初,李小林正面临工作分配。在致好友王仰晨的信中,巴金竟有20封之多提到了小林的事情,从小林要分配了,到快了、有眉目了、肯定会的,再到准备去杭州了、在杭州的情况等,每一点进展、每一个细节,都要向老友汇报。巴金对女儿的事情,何等关心。小林在巴金的心中有很重的分量。
对儿子平等随和
很多人为子女能分到一个好单位,这里托人、那里找人,千方百计搞关系、走后门。唯有巴金,在儿子小棠大学毕业分配时,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但在生活中,巴金与小棠的关系还是亲密无间的。巴金94岁的那年春天,他住在杭州,儿子小棠坐火车去看他,不料路上被偷了钱包。见到巴金,小棠开玩笑似的对巴金手一伸:“老巴金,赔我钱。”谁料巴金也不含糊,“你的钱被偷了,为啥子要我赔?”小棠强词夺理,“我是来看你,才被偷的。你得给我钱。”“我给你什么钱,你多写几部电视剧,钱就有了。”巴金回敬道。巴金知道,小棠有多部作品被改编,拍成了影视剧,他不缺钱。巴金和儿子的关系,就是这样平等、随和,令人羡慕。
对外孙女倾情书写
巴金在《随想录》中,有三篇是专门写端端的,而且都是一气呵成。在巴金数以百万字的作品中,读者很难看到他写女儿小林、儿子小棠的地方,更不用说专门写了。但巴金却三写端端,不仅因为她是巴金最喜欢的外孙女,更是因为他为孩子的成长焦虑。巴金对下一代的关爱,由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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