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上车的农民工

 

　　

　　拥挤的临客车厢

　　中央电视台《东方时空》栏目2月21日播出“农民工列车见闻”，节下为节目实录：

　　上海是非常大的农民工输入地。春节后，全国各地都会有大量的农民工涌向上海。

　　2月14日，也就是农历的正月十七，记者在四川成都上了一辆主要是农民工乘坐的开往上海的一次列车。

　　记者：这就是从成都开往上海的临时的218次列车。大家可以看到，我手里拿的这张车票就是这个车次的硬座车票是126元。那么相对来说，从成都到上海的空调车的价格是296元。普通的列车由于春运，票价上涨达到了145元，所以相对来说，126元这样价格的车就备受农民工的欢迎。所以说呢，很多农民工就要选择这样的车，这也往往被大家称为是农民工专列。

　　对于像这种价格比较低廉的车的服务、安全包括它的运营时间是否准时，等各方面的情况究竟如何，我们今天就来乘坐一下这个车，来体会一下。

　　您看218次列车是从成都出发，途径四川、陕西、河南、安徽、江苏、上海等六省一市，主要停靠广元、西安、郑州、徐州、蚌埠、南京、上海等28站，行程2351公里。

　　严重超员人数过100%

　　记者：这辆临时列车刚刚从成都始发，一共有15个这样承载旅客的车厢，其中3个是硬卧车厢，还剩下的12个是硬座车厢，包括像这样的，由硬卧车改成硬座车的，由于硬座车的不足，所以启用了这样的硬卧车，其中上下铺是不乘人的。但是我们来看，从成都始发的这个硬卧车，这个定员是60人，按照春节期间上浮的人数标准是30%，也就是这个车可以80人左右。但是刚刚我粗粗数了一下人数，目前这个车厢已经有了150人。接下来到上海还有28站，后面的人员情况会是如何呢？

　　您看218次列车从成都出发，给接下来的4站预留车厢。结果每几个车厢都远远超过了人员标准。

　　记者：在广元上的旅客数量是多少？

　　广元车站值班人员：770，4个车厢。

　　记者：刚才在广元车站上的值班人员向我们介绍，一共4节预留的车厢当中上来的旅客是770多人。但是我在4节车厢粗略地查了一下，旅客的人数达到了930多人。现在4节车厢当中每节车厢里的人员都超过了200人。但是它的额定载客量是116人，也就是现在每个车厢的超载人数都超过了百分之百。

　　您看218次列车，12节硬座车厢定员为1130人，经过4站实际上车人数却达到了2400多人。

　　记者：现在车上超员这么多人，主要原因是什么呢？

　　218次临时客车车长朱志祥：沿途各站超额发出车票。

　　记者：沿途各站超额发售车票了。按道理应该超多少呢？在春运期间。

　　朱志祥：它规定像我们这个车在途中允许超出30%。

　　列车刚运行4站，旅客实际超员就超过了100%，而旅客绝大多数都是前往上海，可接下来还有24站。

　　记者：下一步怎么能够把人员降低下来呢？不让它超员那么多？

　　朱志祥：现在我只有投入电报，电告前方各站严格控制兽票，来确保我的旅客列车绝对安全。

　　尽管车长给沿途停靠车点发报，报告人数，但是在接下来的五站中，还是有两三百人涌入了列车。严重超员问题也就出现了。

　　列车员：大家协助一下，这个车弹簧下沉了，再坐下去的话，这个车不能开了。所以说走廊里旅客全部退出去，出去好吧，移到各个车厢去。

　　解说：在接下来的站点，记者与安检人员来到了车厢问题的地方。

　　记者：这就是那个梁吧？

　　安检人员：这个梁。

　　记者：下面摩擦的那个是什么？那是起什么作用的？

　　安检人员：是制动环节的一个拉杆。

　　记者：是制动？是刹车用的。

　　安检人员：是刹车用的制动，对对。

　　记者：是由于超员？

　　安检人员：超员引起弹簧压死。

　　记者：压坏了会怎么办？

　　安检人员：压坏了就断了，把这个东西压断了。

　　记者：就不能制动了？

　　安检人员：就不能制动了。危险就危险在这儿了。

　　记者：现在已经离开了？

　　安检人员：离开了。原来都已经磨亮了。

　　记者：这都是超员引起的？

　　安检人员：超员引起的。

　　尽管出现了隐患，接下来的车站仍在大量的售票。在一些车站由于人多，旅客甚至从车窗挤入。硬座定额为1130人临客218次列车，最多的时候旅客人数竟达近3000人。

　　增开临时客车，适当提高超员比例，都是为旅客急于出行着想，但是超过了超员标准，实际上也就突破了安全底线。

　　供水不足11个加水点只有3个正常加水

　　超员不仅仅带来了安全隐患，同时也带来了其他的问题。

　　记者：都是等着上厕所呢？

　　旅客：唉。

　　记者：等了多长时间了？

　　旅客：等了半个小时了。

　　记者：你们也是等着上厕所的？

　　旅客：是。这得有十几个，在这等着。

　　除了上厕所外，由于人多，吃饭、喝水也成了问题。

　　记者：等多长时间了？

　　旅客：半个小时了。

　　记者：等着在这儿打水泡面？

　　旅客：啊。

　　记者：等了半天没有打到？

　　旅客：啊。

　　记者：像这样的一个锅炉烧水，一次能烧多少？

　　上海列车段临时客车队队长侯赵福：就是那大桶能烧一桶。

　　记者：具体能有多少呢？

　　侯赵福：具体能有一百公斤多点吧。

　　记者：像这样的供水的锅炉，在这个火车上一共有多少？

　　侯赵福：客车是3个，供12个车厢。

　　记者：等于现在是4个车厢用这一个锅炉？

　　侯赵福：对。

　　目前的空调车是每节车厢有一个供热水的锅炉，而临时客车是旧的车体，每4节车厢才有一个锅炉。而且人员是定额的两倍还多。

　　记者：打过开水吗？

　　旅客：打过。那面那么多车厢挤不过去。

　　记者：那你吃饭怎么办？

　　旅客：吃饭就是在下面买开水泡面。

　　记者：在下面买开水？

　　旅客：是，一元钱一杯。

　　记者：在哪儿那买的一元钱一杯？

　　旅客：下面那些卖开水的老头儿，温乎乎的水拿里给我们喝。

　　记者：你们从站上买开水？

　　旅客：啊。那厕所里都没有水，你去看好了，脏死人了。

　　记者：在这儿坐了多长时间了？

　　旅客：从昨天上车到这里。

　　记者：从成都啊？

　　旅客：对。

　　记者：这个用了多少次了？

　　旅客：一直没用。

　　记者：这有水吗？没水。

　　旅客：又没水，给堵上了。

　　开水不能够充分保证是因为设备不足，而洗涮和厕所用水不足又因为什么呢？

　　记者：列车在运行过程当中，旅客的用水主要是通过各个站通过一定的设施向这个列车来供水。这个就是向列车来供水的一个水管，它主要是通过这样的一个装置，通过这样的一个皮管连接。这里是三门峡西车站，在整个这个车站上，我们没有看到一节车厢向列车来进行供水，在旅途过程中，我们看到很多车站都没有正常向列车来进行供水。

　　记者：这个车在您这个站，是不是应该给这个车供水？

　　三门峡西车站值班人员：都应该供水。

　　记者：那现在在供水吗？

　　三门峡西车站值班人员：应该是供水，现在实际上没有，我去看一下，没有供水我再联系，因为这是临客，它有时候开有时候不开。

　　沿途记者做了统计，从成都到徐州段共应有11个车站给列车加水，而其中绵阳、略阳、三门峡西、开封、商丘五个站点根本没给列车加水。其中宝鸡、洛阳、郑州也只有一两个人加水，10几节车厢根本无法满足。

　　记者：您是洛阳站加水的吧？

　　洛阳车站值班人员：对。

　　记者：这怎么只有个人呢？

　　洛阳车站值班人员：总共有四个人，一边有两个。四道有车。

　　记者：那它十几个车厢就这么两个人？能够加的吗？

　　洛阳车站值班人员：要是停车时间短，根本加不上。

　　记者：那人多不就可以了吗？

　　洛阳车站值班人员：没人啊，减员增效嘛，没人啊。

　　车下减员增效，而车上两三千人面临用水困难。在记住观察的11个供水车站中，只有广元、徐州、西安三各车站给列车进行了正常供水。

　　吃喝拉撒睡都面临困难，而旅客面对这种状态，却要持续几乎两整天。

　　记者：坐这个车感觉怎么样？

　　旅客：太慢了嘛。

　　记者：太慢？

　　旅客：嗯。

　　记者：跟你以前坐别的车相比，能慢多少知道吗？

　　旅客：那慢得多呢。

　　记者沿途粗略统计了一下，从成都到上海一共28个站点，由于是临时客车，要让路于别的车辆，途中实际停靠51次，临时停车多达23次。而且由于临时客车，车体陈旧，外加超员，实际速度最多不超过每小时100公里。

　　记者：这里就是上海车站，临客218次列车经过了45小时15分钟准时抵达了上海，整个行程是2351公里。在同样的路程当中，如果是固定的列车，行程将会是35个小时，也就是这样的临时客车要比那种固定列车行程整整多出了10小时。

　　记者注意到，增开临时列车的确给农民工急于出行务工提供了便利，而且乘务人员热情细致，尽职尽责，不分昼夜地超负荷工作。但是，由于临时列车车体陈旧，以及部分车站在供水售票等方面的问题，还是给临时客车上的公民工带来了诸多不便。最后我们再来听听他们的感受。

　　旅客：上厕所特别困难。我现在过去要半个小时。

　　记者：为了少上厕所，少喝水啊。

　　旅客：刚好车上没水，解决这个问题了。

　　旅客：农民务工是挺辛苦的，说话实在话，赶一趟车要休息几天，才缓得过精神，才上得了班，最辛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