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彭定康
高明政治家强硬霸道有魄力
鲁平和彭定康的名字在媒体上时常联系在一起,除了他们曾经是博弈场上的对手,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原因,也许就是因为鲁平那句“千古罪人”的怒斥。
鲁平说自己和彭定康共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接触是在1994年,彭定康推出了新的政制改革方案,双方见了一次面,第二次是澳门回归时,邀请鲁平前去观礼,彭定康也去了那里。关于二人之间私下的交往,鲁平说,在那次观礼结束后,彭定康曾经追上他寒暄了一番,并交流了对音乐的看法,彭定康说自己喜欢18世纪的古典音乐,而鲁平则说自己喜欢19世纪的音乐,彭定康曾问鲁平是否还听音乐,并表示要赠送鲁平一套巴赫的唱片,只是,那次会面后,两人相隔遥远,赠送唱片之事也从此没了下文。
对于这个昔日的“对手”,鲁平对他的评价是“是个很高明的政治家,很有魄力,但是同时,他的性格也很强硬和霸道,听不得不同意见。”
对于彭定康力推新的政制改革方案,鲁平说,那是因为彭定康并不了解中国的情况,“彭定康不受英国外交部管辖,可以直接向当时的英国首相梅杰负责,外交部对他也很有意见。他刚来就推出了新的政制改革方案,我想,两国外长曾经交换了7封信,我说他怎么会不知道有这7封信而推翻呢?那次,我就问他,你知道不知道这7封信,他一愣,就问旁边的人,有吗?很显然,他是真的不知道,后来我们公开了这7封信,这说明他和他们的外交部有隔阂。此外,彭定康就任不久就辞退了大量立法局议员,其中包括很多原本亲英派议员,他在香港不得人心,这在某种程度上,对我们反而有利。”
回头来看彭定康给香港带来的影响,鲁平说,由于彭定康的原因,“直通车”方案只能搁浅,这给后面香港的平稳过渡带来很多麻烦,所以当时说彭定康是千古罪人,不只是一句气话,假如“直通车”能顺利实行,现在香港的局面相信会更好。
好友卫奕信:
他走前我陪他去了次三峡
卫奕信是鲁平很好的朋友,他以前常常到卫奕信那里聊天。
“但是1989年后,卫奕信忽然不理睬我们了,他建设启德新机场的计划也是突然提出的,我们都不知道。当时我问他,我说你们留下了多少政府储备金给香港,他说是50亿,而且是50亿港元。我说,开玩笑,50亿港元,让香港政府怎么运作,让香港人怎么过?我们并不反对建设新机场,但是我们认为不能把钱都花光了。”鲁平回忆说,“我们考虑以后决定,不理睬他们,因为他们提出建设新机场需要花费1270亿港元,有相当部分的资金需要贷款,而这些贷款又要到1997年后才能归还,如果不能够得到我们的保证,未来无法保证款项的归还,那么贷款就太有难度了。”
在谈到昔日好友卫奕信时,鲁平对他的评价是:是个“中国通”,了解中国。“他知道硬来是不行的,但是英国政府内部一些人又对他不满,硬要将他调回去。“他走的时候很不愉快,走前,他告诉我,他一直都没有到过三峡,后来他走之前,我专门邀请他,并陪他去了次三峡,现在我一直还和他保持着联系。”
首次特首选举
董建华高票当选我们也很意外
当年董建华首任香港行政长官时,有关传言认为是内地内定安排,对此,鲁平披露了当年选举的幕后故事。
鲁平说,对于香港特首人选,中央的方针一直是本着港人自治的原则,没有倾向谁来当特首,“我们当时的想法是,有能力能得到支持都可以出来选,能否当上就得靠自己,没有特殊照顾。”
鲁平说,按照中英联合声明及《基本法》的规定,香港特首可以由举荐或选举产生,但是中央政府认为应该完全由港人自治,所以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前者。从提名到投票的整个过程都是绝对保密的。“整个香港特首的首次选举真正做到了公平、公开、公正。最后,当宣读投票结果时,董建华以80%的高票当选,我们也很意外。董建华的胜出,是众望所归。”
谈到对董建华的印象,鲁平说,董建华为人很正直,有责任感,能够为香港做实事,他对香港有真感情,对香港人也是真心实意,但他确实不是政治家。
鲁平简历
鲁平生于1927年,194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历任中国建设杂志社副总编,国务院港澳办秘书长、副主任、主任,香港、澳门特别行政区基本法起草委员会秘书长,香港特别行政区筹备委员会副主任。
鲁平1997年退休,目前是中国福利会的副主席和上海宋庆龄基金会主席。他的爱好是听音乐和上网。
鲁平印象
鲁平的家就在故宫附近。鲁平的夫人是他的大学同学,而且是同门学妹,听到门铃丁咚,她立刻从楼梯上走下来给我们开门。她个头不高,小巧玲珑,尽管已经头发银白,但面容依然娟秀,依稀能看出当年的秀美和风采。“我跟着他在香港住了很多年,但是从来没有人知道我是鲁平的夫人,我也不希望大家知道,要不然就没有安静的日子过喽。”她笑笑,轻轻地和本报记者聊了两句。
鲁平身材高大,头发雪白,面色红润、双目有神,回忆起过往的经历,他思维清晰,讲述得非常有条理,几乎没有更正和重复。简单的接触中,依然能够强烈地感受到老人的鲜明个性,谈到投机处,他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可以滔滔不绝说上几十分钟;遇到不喜欢的问题,索性挥挥手,嚷嚷一下“哎呀,这个就不谈了”。无怪乎当年碰上素以强硬和霸道著称的彭定康,他也可以毫不留情地骂人家是“千古罪人”。
鲁平说,对于祖国的热爱,最初来自于父亲的影响,小时候,到租界里历经了“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屈辱,那时候就在想,为什么中国人总是低人一等,抬不起头来。
“我那时候就有个信念,中国人一定要站起来,扬眉吐气,做一个真正的中国人。后来,我参加革命,做了地下党,不是为了做官和发财,我把自己所有的零花钱都用来交党费。再后来,派我做香港工作,交给我这个任务,我觉得非常光荣,心想一定要完成,一定要对得起国家。”
香港回归祖国后的10年间,鲁平很少再去香港。“只有两次,一次是1998年香港新机场落成,另一次则是参加香港城市大学的活动。”鲁平说,回归工作于1997年完成,自己后来也退了休,但是仍然牵挂着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