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10年里,我从没在晚上12时之前睡过觉”
在复杂的选拔尘埃落定之前,就连日后将成为中国首批航天员的飞行员们,也不知道“航天员”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职业。
“当时我只是认为这和飞行员的性质差不多,可能是一种特殊的飞行职业。作为一个年轻人,虽然不知道具体要去干什么,但是有一种探索的精神,所以毫不犹豫地报名了。”费俊龙回忆说,为了达到体检要求,他还特意戒了烟。
直到训练陆续展开,他们才渐渐走近了载人航天这个勇气与梦想交织的领域。
8米长的旋转手臂,前端连着椭圆形的不锈钢封闭吊舱,转动时如同游乐场中的“飞碟”——这就是用于训练航天员超重耐力的载人离心机。这项训练中,航天员要在8倍重力加速度的状态下练习各种抗负荷动作,还要判读信号、回答提问。强大作用力的牵引下,面部肌肉会变形,眼泪常常不自觉地往外流。
这是航天员们公认的最痛苦的一项训练,但杨利伟说:“我们身边有一个红色按钮,一旦挺不住了可以立即按动。在过去这些年的训练中,红色按钮一次也没有被按动过。”
在针对出舱任务而修建的模拟失重训练水槽里,航天员一下水就是3个多小时,不仅面临着水下的种种风险,还要承受体力的巨大消耗,上岸后,常常连拿东西的力气也没有了……
10年里,从基础理论训练阶段、航天专业技术训练阶段到飞行程序与任务模拟训练阶段,航天员共接受了8大类58个专业的训练,被称为上天的“58个阶梯”。
仅是理论学习,就包含了载人航天工程基础、航天医学基础、高等数学、天文学、英语等30多门课程。对于这些长于操作的前战斗机飞行员们来说,太多知识都是全新的。
聂海胜说,最苦的就是头一两年。“补基础文化课,还要学新的东西。记不住,听不懂,只能天天加班。”
杨利伟的英语基础比较薄弱。他每晚从航天员公寓往家里打电话,让妻子张玉梅在电话里“考”单词,一遍一遍,反反复复。后来考试时,他居然得了100分。
景海鹏说,10年来,他从没耽误过一天训练,也从没在晚上12时之前睡过觉。
翟志刚说,10年来,他对家庭出力很少,几乎没有陪爱人逛过街。
6时30分起床,7时吃早饭,上午、下午各4个小时的训练。晚自习结束回到宿舍后,航天员们往往还要继续挑灯夜战,有的学英语,有的背诵飞船操作规范。申行运常常去敲门,让他们熄灯。灯灭了,但过一会儿又亮了。
这样规律而单调的学习、训练生活,中国航天员重复了10年。
“他们动手能力强,记忆力好,手、眼配合超过常人。”负责飞船操作技术训练的教员胡银燕说,航天员是她教过的最聪明、最优秀、最勤奋的学生。
胡银燕发现,他们爱做有难度的事,碰到特别难的训练项目,还常常铆着劲互相比赛。“每个人都很灵,喜欢钻研问题。所以在训练中,光告诉‘怎么做’不行,必须得讲清楚‘为什么’,他们才善罢甘休。”
14个人在10年里的每一点进步,都被称为“航天员总教头”的航天员系统副总设计师黄伟芬看在眼里。
“刚来的时候,要完成从飞行员到航天员的角色转换,很不容易。后来,他们越来越积极地参与到实验和讨论当中,知识掌握与心理素质也进步了很多。”黄伟芬说,到现在,航天员掌握的知识比教员还要全面,而对于航天器的原理了解和实际操作,他们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专家。
2003年7月,经载人航天工程航天员选评委员会评定,14名航天员全部获得三级航天员资格。从这一天起,中国首批航天员都具备了独立执行航天飞行任务的能力。
国外航天员淘汰率近50%,而这10年间,中国航天员淘汰率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