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应对种种挑战,变革的努力似乎一直没有停止。上世纪90年代初,在春节联欢晚会之外,央视同时开播春节戏曲晚会和春节歌舞晚会,旨在满足不同观众的口味;1993年,央视首次以竞标方式确定春晚总导演;近几年,“开门办春晚”的口号也一直叫得很响。
然而这些努力似乎都没有收到太好的效果:戏曲晚会和歌舞晚会长期处于少有关注、少有评论的尴尬境地,甚至一度传出关张谣言;导演竞标则被讥为“家里的和尚好念经”;所谓“开门办春晚”,给观众留下印象的是2005年,三十几个地方台的主持人走马灯似的秀了一把,似乎并不叫好。
广东人的选择
如果说春晚早年的成功与当时观众别无选择有着深度关联,那么,随着观众手中的遥控器有了更多选择,它的式微也就无可避免——早在节目开播之初,这一命题即在广东得到验证。
虽然各调查机构公布的春晚收视率往往出入巨大,但广东长期以来是春晚收视率的低洼地带,已是不争的事实。
对于春晚在广东的收视情况,身为广东人的《南方电视学刊》编辑黄文峰,在学理分析外有着更多的切身体会。黄文峰说,广东人对春晚“不感冒”,首先是因为语言障碍。对于很多上了年纪的广东人,听、说普通话仍是一件费劲的事儿,他们对于以普通话播出的节目,兴趣自然不大。年轻一代虽然不存在语言障碍,但对于春晚偏北方的表演风格和幽默方式,接受起来总隔着一层。
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早在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广东观众就比其他地区观众有了更多选择:香港各家电视台五花八门的节目,早已成为他们的家常便饭。
据黄文峰介绍,虽然香港各电视台节目合法落地广东是2001年以后的事,但由于很多香港电视台的信号覆盖广东大部,广东观众很早便能收看明珠、翡翠等香港电视台的节目,“一开始还遮遮掩掩,到了80年代后期,收看香港电视节目就已经很盛行了。”
对于广东观众而言,这些以粤语播出的节目不再存在语言障碍,香港各电视台的节目内容也相对轻松,“他们的娱乐节目就是纯粹的娱乐。”黄文峰称,长期熏染的结果使广东观众对港台明星的认知程度远远高于大陆明星。有一年田震去广东演出,观众反应冷淡,可是港台一个二三线明星,都能引起一阵骚动。
虽然并不掌握准确数据,但黄文峰称春晚在广东的收视率肯定远远低于其他地区:“碰到赵本山、宋丹丹的节目可能还会看两眼,其他的节目真是没人看了。”
谈及这一话题,《南方电视学刊》总编助理郭际生引用了鲁迅先生关于“京派”与“海派”之争的概念。他说央视春晚属“京派”文化,近于官而高调;而粤文化属“海派”,近于商而市井,地域文化差异是导致广东观众不买春晚账的一个重要因素。
生于北京的郭际生说,春晚于他一开始是“不能不看”,后来变成“可以不看”,到现在是“几乎不看”。回想早期春晚,从《乡恋》到张明敏到费翔,每年都能有所突破。而现在,场面越办越豪华,却越来越爱唱高调,离观众也就越来越远。
“小春晚”关张
跨入新世纪后,互联网的深度“入侵”,极大地改变着人们的生活方式。网络不仅给年轻一代提供了种类繁多的娱乐方式,它甚至改变了人们的思维方式。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互动、参与、“我的地盘我做主”成为基本法则,人们不再甘于充当被动的受众。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一档兴盛十余年的老牌综艺节目走到了它的尽头:2004年10月,在多次改版求变仍难挽收视颓势的情况下,《综艺大观》黯然关张。央视文艺中心主任朱彤对此表示,随着时代的发展,《综艺大观》已经满足不了观众的娱乐口味,用其他节目取而代之,就是为了满足观众参与其中的娱乐渴望。
于是我们看到,在近年的电视荧屏上,风行一时的是《非常6+1》这样的竞猜节目和以《超级女声》、《梦想中国》为代表的真人秀,站在舞台中央的,不是明星大腕,而是一个个急于表现的普通男女。
面对此情此景,人们不禁要问:“小春晚”已经关张,春晚还能挺多久?办还是停,俨然成了一个必须严肃面对的话题。
支持者曰:春晚已成新年新民俗,其地位无可取代。然而有人戏言:一边看春晚一边骂春晚,似乎成了另一种“民俗”。骂归骂,对于很多观众而言,期待与怀念恐怕仍然会在心头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