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1日,8月份的最后一天,果敢边民希望这个带着吉利数字的月份赶快过去。
这一天,云南镇康县南伞镇界河对岸的果敢,子弹的呼啸声和炮弹的轰炸声已经停止了,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当天下午,边民开始大批返回果敢……
[离家]
拖家带口避难他乡
8月31日早晨,南伞镇上空气清新,在一栋叫做“桃苑”的居民楼里,35岁的李世华打开防盗门,跑到绿化带内刷牙。
如果缅甸果敢不发生战事,很多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听说“南伞”这个名字。这个位于云南西部临沧市镇康县境内的一个小镇,与缅甸果敢地区接壤。距昆明市800多公里,距离临沧市也有340多公里。虽然偏远,小镇却很繁荣,是二类对外开放口岸。
李世华一家4口人,连同另外两家共有13口人住在一个100多平方米的房子里。房租是每月2000元。“果敢一开战,我表妹就跑到南伞来了,那时候房子还比较好租。”已经租到房子的表妹坚持让他们一家“搬过来挤一挤,相互好有个照应”。
“桃苑”所在的小区内,有很多像李世华这样租房的果敢人,路边还停放着几辆挂有“果”字牌照的汽车。
在南伞口岸附近的一个安置点,几十顶崭新的蓝色帐篷上均标有“民政救灾”字样。在这儿落脚的边民讲,他们通常是每家一个帐篷,吃得也很好,有猪肉和排骨。
[想家]
挂念亲人夜不能寐
李世华的表妹脸上看不到笑容,她的父母还都在果敢,最近几天,她一直联系不上父母,所以每天都要到口岸去打探对岸的情况。“听到对岸枪炮响,心里就发紧。虽然这里很安全,可是睡觉总感觉不踏实”,她说,夜里常常会被河对岸传来的枪炮声惊醒。
“我们在这里倒是安全了,但是我们的家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了。”李世华担心自己家的院子落下炮弹,“那我们回去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现在果敢的经济形势发展很好,但是这短短几天不知道要让果敢的经济倒退多少年。”
李世华也想回家,但是他不知道回到家之后能干什么。之前他在赌场上班,“我们那儿80%的人都在赌场上班,月收入在700元至900元之间。现在果敢成空城了,没人去赌博了,我们回去了也没事干。”
18岁的杨丽是一个果敢女孩,也在果敢的赌场工作,她读过七年书,这在周围的女孩中已经是高学历了。据她介绍,在果敢,很多女孩上完小学就去工作了。
一周前,杨丽和5个兄弟姐妹来到南伞,住到了亲戚家,而父母则留在了果敢。虽然在亲戚家生活有保障,但她还是经常担心父母。
[回家]
排成长队前往口岸
8月31日上午,不少边民开始准备回缅,公安和边防部门在南伞口岸依然戒备很严,马路上聚集了不少人,拿着果敢身份证可以通过口岸返回对岸,而不少在果敢经商的中国人却禁止通过。
来自江西的吴先生正在和周围的几个人交谈着,“我在果敢有一个服装店,冲突一起,我就匆匆出来了,不知道我的店现在怎么样了!”旁边的张先生听到后也不断地叹气:“我在果敢开了一家摩配厂,听说一家超市上百万元的货物都被抢了,我的店肯定也完了!”
当天下午,记者看到大批边民乘坐一辆辆卡车离开安置点前往口岸,以至于移向口岸的人排成了长队。
“平息了吗?”李世华不时地向从安置点中出来的人打听。
“反正今天没听到枪炮响。”有人回答。
“那我回家先收拾收拾。”李世华不知道该不该回去,但是他还是决定要回去了……
记者从返回到果敢的一名居民口中得知:果敢街上很平静,人很少,也没有看到兵,水电基本恢复,网络不通,联通的信号比移动的好,电视很少有节目……
大量边民涌入南伞车房难求
果敢发生冲突以来,已有3.7万名缅甸边民涌入我国境内。据了解,果敢常住人口为15万,而南伞城乡人口总数却不到4万人,大量边民的涌入给南伞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虽然南伞至临沧的大巴由每天3个班次增加到20多个,但一辆大巴只能坐30多人,运力还是很有限,而提供包车服务的车辆也不过几十辆而已,因此绝大部分人还是选择留在了南伞。
记者8月31日凌晨到达南伞后,走访了大大小小多家宾馆旅店,均无空置客房。无奈之下,只好在一个小区的道路上搭帐篷睡觉。8月31日白天,大多宾馆仍挂着“客房已满”的牌子,就连许多装修简陋、一无所有的门头房也被果敢边民租赁下来作为避难所。因为一房难求,一间平时只要40元一天的宾馆客房,要价迅速飙升至200元。
在南伞街头,出租车很少见,因为很多都被包车去临沧了。“以前包车去临沧只需六七百元,现在要1200元。”一位出租车司机告诉记者。颇为活跃的三轮“摩的”虽然不舒适且噪音大,但是想打到这样一辆“摩的”也并非易事,有时候甚至要等十几分钟才能等来一辆。
夜遇果敢女兵
8月30日夜里11时许,记者在包车从临沧前往南伞的途中,有一男两女3名年轻人在路上向车子招手,想要搭车去南伞。由于车内空间有限,只能让其中一人先上,等到南伞后再回来接另外两人。
上车的这名女孩身材矮小瘦弱,短发,皮肤黑黑的,但是眼睛很有神。记者与她攀谈,她语出惊人:“我也不瞒你们了,我是果敢兵!”原来,她是名文艺兵,出生于1990年,虽然只有19岁,却已经有三年兵龄了,还是名班长!
这位果敢女兵并未透露姓名,她告诉记者,政府军与同盟军的战斗打响后,她们所有的女兵全部撤出果敢。她本想去郑州投奔一位亲戚,结果还没到临沧,就被边防武警给拦下了,原因是她没有中国的身份证,于是她只能原路返回。
记者问她回到南伞怎么办,她说晚上先住朋友家,第二天再回缅甸。“果敢已经被政府军占领,你回去不害怕吗?”“我死都不怕,还怕回家?我一定要回家!”
果敢冲突停息边境秩序恢复
入境边民是否回缅完全自愿,全部离境尚需时日
据新华社8月31日电缅甸国家电视台30日报道,在缅甸果敢地区发生的武装冲突已停息,冲突致使26名军警和8名地方武装人员死亡。
法新社援引电视台报道说,15名缅甸警察和11名军人在战斗中阵亡,另有13名警察和34名军人受伤。电视台播放了部分警察遗体画面。报道说,在冲突中,政府军缴获地方武装640件武器。
8月27日下午,缅甸政府军和地方武装在靠近中国云南省的缅甸果敢地区发生军事冲突。法新社援引联合国统计数字报道,冲突发生后,超过3万名缅甸边民进入中国境内。现阶段,部分缅甸边民已返回缅甸。
果敢位于缅甸掸邦东北部,和中国云南省接壤。1989年3月,这一地区的地方武装和缅甸政府实现和解,在果敢地区保留武装并成立缅甸掸邦北部第一特区,有条件地实行自治。
又讯8月31日,在公安部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公安部办公厅副主任、新闻发言人武和平表示,中缅边境秩序目前已经恢复正常。
云南省政府外事办新闻处处长李晖31日说:“从今天开始已经有大批边民通过南伞口岸返回缅甸。”李晖表示,目前缅甸边民是否离境回国完全本着自愿原则,“3万余人全部离境,尚需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