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的生前身后事基本都能成为街谈巷议的题材。季羡林先生主要的学术功绩是没几个人能读懂的,大众名声多来自于散文,以至于后来在驾鹤西去之后,举国媒体闹出一个“国学大师”的大笑话。而在他老人家去世之前,更为耸人的消息倒是他的秘书涉嫌盗窃其收藏品,以及在葬礼之上出现的闹剧。
不知是不是北大方面的公关工作得当,前一起疑似“内鬼”的事件很快就无声无息了,最后到底是个什么结论,到现在也没人知道。没想到没过多久,一起更为“真实”的盗窃案就来了,这次是季先生生前在北大朗润园的故居被盗——或许称为洗劫更为合适。季先生的弟子钱文忠在博客里说:“几千册珍贵的线装古籍,数量不等的佛像、铜像,其价值是难以计算的。若论市场价格,稍具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起码以百万计的数目。”
这件事无法不让人想起季先生生前最后那段日子所发生的事情。从当时的新闻采访中我们可以看到,北大当时对季先生之“重视”真是空前,不但很少让人去探望,连季先生自己想花些钱都被限制着。季先生在接受某周刊采访的时候说:“我是周扒皮,最后只剩一张皮了。×××发财了,××也发财了,我成了穷光蛋,我拿100块钱都困难。”当时这个事最终也没有到立案调查的程度,并且并无一个合理的解释。
调查盗窃案毕竟是警方的职司,是否立案,相信各方必有权衡。这次与上次不同,这次是显著的盗窃事件,无论北大外宣部门与警方作何解释,不立案想必是说不过去的,而这样一批东西如果流入市场,以笔者对于古玩行业的了解,顺藤摸瓜抓到案犯也不是什么难事,说不定挖出萝卜带出泥,还有些让人惊讶的东西等在后面。如果并非是被盗而是另有因由,这个故事相信会更加精彩了。
但此事的重点倒不在于此,而是如北大这样的学府对待一个学术大师的态度。记得有先哲说过:“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乃有大师之谓也。”一个学校的镇校之宝是它拥有或拥有过的学术大师,否则的话,未名湖畔再怎么风光旖旎,也不过是一弯浅水罢了。从各类报道来看,北大对季先生的态度确实像是饲养一尾高档的观赏鱼,有着按照级别所给予的照顾,也有着当做摆设的冷漠。甚至在出事之后熟练运用太极功夫进行推搪的手段,在在都显示出其态度之暧昧——那些几乎是需要搬家公司才能运走的东西就那么消失了,作为一直强调校园管理的北大校方,不知该如何解释?
前段时间,有个中学校长推荐的特招生在被北大面试的时候问招考人员,现在的北大是否还有当年的勇气与志向?那个招考人士回答得颇有官场特色:“特定的时代大学的使命是不一样的。”这话说得就像现在这些事情的注解似的:真正的大师成了观赏品与装饰物,而围墙倒是拆了又盖、盖了又拆,大量博士文凭颁给了官员与商人,就连推荐研究生都考虑到了出身,还说这是符合规定的。
越是市场经济,也就越需要有大师、文化与象牙塔,而在这种状态下,一个大学的堕落比一个政府机构的堕落更让人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