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年杂志》到《新青年》
陈独秀是中国先进知识分子中特别具有代表意义的一个人。他是清末著名的革命党人,但却不曾参加过同盟会。“二次革命”后,他就想到要办杂志,从改变人们的思想观念入手,为国家和民族寻找走出愚昧、穷困、动乱并朝向长期发展的道路。他到上海,对亚东图书馆经理汪孟邹说想要办一个杂志,“只要十年、八年的工夫,一定会发生很大的影响。”这就是他创办《青年杂志》的最初动机。
为什么以“青年”为刊物的名号呢?这是因为,当时头脑比较清醒的人都认为,中国社会积腐太深,中年以上的人大抵都为旧污所染、旧习所困,唯有青年是国家和民族一线生机所系。李大钊说:“国中分子,昏梦罔觉者去其泰半,其余丧心溃气者又泰半。”希望只能寄托于青年。陈独秀认为,当下“充塞社会之空气,无往而非陈腐朽败焉,求些少之新鲜活泼者,以慰吾人窒息之绝望,亦杳不可得。循斯现象,于人身则必死,于社会则必亡。”所以他说:“予所欲涕泣陈词者,惟属望于新鲜活泼之青年,有以自觉而奋斗耳。”就连梁启超也是这样认为的。他对青年学生们说,“以诸君一己之命运,即吾中国之命运也。我辈年已老大,对于国家已负莫大之罪孽。国家之所由致此者,皆吾辈中年人之责也。而吾国将来唯一之希望,即未来之学生,即今日在座诸君是也。”他断定“吾国处飘摇欲倒之境,所恃者厥为青年。”
陈独秀等人都认为,创造一个新国家,求得真共和,只有把希望寄托于青年。所以,他们的杂志主要是面对青年说话。其创刊号所登的《社告》第一条即明言:“国势凌夷,道衰学弊,后来责任端在青年。本志之作,盖欲与青年诸君商榷将来所以修身治国之道。”而这一期上的重头文章,就有陈独秀的《敬告青年》、高一涵的《共和国家与青年之自觉》。汪叔潜所写的《新旧问题》,实际上也是向青年说话,文章最后一语即请“吾社会未来之主人翁”对新旧问题要“急择所趣舍”。陈独秀翻译的《妇人观》,无疑也是对青年女子说话。此外,还有自署“一青年”翻译的美国人的《青年论》。
我们从《青年杂志》和后来改名《新青年》的“通讯”专栏内容中也可以看出,对这个刊物感兴趣的、作出回应的恰恰主要是青年人。他们有问求学门径的,有希望介绍新书的,还有讨论卫生问题、女子问题、文学问题、统一国语问题、政党问题、国体问题、对孔子的态度问题等等的。
《青年杂志》出版后很受青年人的欢迎,第一卷第二号已登出在全国各地有代派处76处。据当时的亚东图书馆编辑汪原放回忆,《青年杂志》初办时每期只印千余册,后来增加到一万五六千册。这一万五六千册的数字,应该是到五四前后的时候了。但从第二卷改称《新青年》后,发行量应有较大增长。《青年杂志》改称《新青年》,原属偶然。负责印行《青年杂志》的群益书社受到了教会方面的压力。教会方面借口教会办有《上海青年》,反对他们用“青年”的名号。群益经理人遂提议改名《新青年》。没想到,这恰好正中陈独秀及其朋友们的下怀。《新青年》带动了受新思想、新观念影响的一代新青年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