铬渣随处可见污染仍未解决
距离肇事企业陆良化工不到2公里,便可以看到一个居住较为杂乱的村庄,这便是陆良县小百户镇兴隆村。让记者震惊的是,在这个老百姓眼中的“癌症村”内,仍然随处可见剧毒的铬渣和泛黄的污水。
9月23日上午,记者来到离村民李木金家不远的一条村内中心路上,村民们告诉记者,这条长约100米的沙石路下面,埋了很多铬渣,当年由于路面坑坑洼洼,村里一些人便联系陆良化工负责铬渣运输的人,请他们拉些铬渣来垫路。记者在现场发现,确有一些黑色的铬渣裸露出来,由于下了点雨,这条小路旁的一条小沟里蓄积了一些雨水,雨水呈黄色。李木金等村民说,这是路基里的铬渣遇到雨水后形成的“毒水”,牲畜家禽喝了都会死掉。和这条中心路垂直的另一条通往村中寺庙的小路上,也到处可以看到被铬污染的泛黄的水。
不少村民反映,除了垫路之外,不少人还曾拉来铬渣垫地基、地坪。在李木金、张建友等村民的指引下,记者查看了村民李木金家门旁、刘建乔家院子等多处铺有铬渣的地点。村民王平强的爱人告诉记者,她家平房的地基和院子的地坪下都是铬渣,因为原来这些地方太洼,所以拉了铬渣来垫,当时不知道这个东西有毒,厂里也没人阻拦。记者在何华林、何桃林等村民家的院子里都发现了铬渣,这些地方大都用铬渣混土垫了150多厘米深。
记者调查发现,这些年陆良化工随意倾倒、丢弃的铬渣远不止这些,村里散落的铬渣也远不止上文所列的几处。村民们担心的是,每逢下雨一些被铬污染了的泛黄发绿的雨水就会流淌到村子后面一个供全村人饮用的蓄水池里,这么多年大家就吃这里的水。
离开兴隆村来到陆良化工周围的水稻田,记者发现,不少稻田因灌溉水源被污染而不得不大量抛荒。村民们反映,有的稻田虽然没有抛荒但因为种出来的水稻根本不敢食用,只好谎称其他地方大米偷偷卖给城里人。
记者又来到了距化工厂不远的铬渣堆场。这堆铬渣已经被厂方紧急覆盖上了石棉瓦,但业内人士认为,这种简单处理并不能达到国家“防雨淋、防渗漏、防扬尘”的要求。让记者感到惊讶的是,在这个因媒体曝光而被简单防护的铬渣堆之外,还有更多的铬渣堆仍然处于无防护状态。
9月27日下午,记者在这个已简单防护的铬渣堆不远处看到很多大小不一的土堆,全都寸草不生,光秃秃一片。常小乔等村民告诉记者,外人会误以为这些都是天然形成的土堆,其实是厂里这些年不断堆砌的铬渣堆,只不过表层覆盖了几十公分厚的黄土而已,厂里曾试图在上面种桉树但均未能成活。记者发现这些“铬渣堆”表层的土有的是新堆的,村民反映,出事以后,厂方雇人从别处运土来将一些铬渣掩埋起来。
从村落到农田,从饮用水源到灌溉水源,兴隆村这个3000人的村子至今仍处在“铬污染”的重重包围之中。记者采访发现,一些经济条件稍好的家庭购置了桶装纯净水来食用,但是更多的人感到很无助,他们想知道的是,这地方还能继续住下去吗?
村民反应蹊跷事受污水稻被强行收割
陆良县小百户镇兴隆村被铬渣严重污染,然而,更为蹊跷的是,村干部还强行收割尚未成熟的水稻,村民们至今也不知道割下来的水稻被拉到哪里去了。
记者深入陆良县采访发现了一些蹊跷的事。陆良县小百户镇兴隆村村民李木金等告诉记者,一些镇村干部动员村民提前收割尚未成熟的水稻。李木金等村民反映,由于这些水稻使用过被铬渣污染了的水灌溉,所以上面担心水稻会被律师作为污染证据,提出每亩给1000元的补偿,但是遭到大家反对,于是发生了一场保护水稻和抢割水稻的“斗争”,9月12日以村民的“失败”告终,村民们至今也不知道割下来的水稻被拉到哪里去了。
与此同时,试图帮助当地百姓打公益官司的环保人士却遭遇了一场所谓“偷铬渣”的闹剧:9月21日上午,网民霍泰安(网名“怒目低眉”,对铬渣异地倾倒事件最早进行调查的人员之一)和北京盈科(武汉)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曾祥斌等到陆良化工调查取证时,遭到化工厂保安的围抢,相机、录音笔等物品被抢夺。霍泰安和曾祥斌告诉记者,9月20日他们向曲靖市中院提交了相关诉讼材料,次日便赶到陆良化工,希望和厂方进行沟通和交流。没曾想围攻他们的保安竟然报警称他们“盗窃铬渣”,并在警察赶到后当面将相机、录音笔等设备里的内容强行删除后才还给他们。
在兴隆村,这些年来围绕铬污染导致粮食减产、牲畜死亡和村民患病的投诉不断。村民们想知道,他们生活的水土到底有没有受影响,那些触目惊心的黄水、铬渣堆是否已经侵害了他们的健康。村民们还向政府和企业表达了三个诉求:一是为全村村民做体检;二是如果确定受到污染影响,患病者希望得到合理补偿;三是希望陆良化工停产或搬迁。然而,这些要求至今未得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