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近1月,初悟(化名)又来到江西萍乡。
临近五一假期,浙江前往萍乡的车票并不好买。“从我家到杭州东,转车到南昌西,转车到高安,再转车一次才到达萍乡。”
她辗转奔波,来等一个答案。
4月28日下午,豫章书院案重审在江西省萍乡市安源区人民法院第二次开庭,初悟、贝贝(化名)作为原告人将参与庭审。多位原告方代理律师向记者透露称,不排除当庭宣判。
从2017年10月“豫章书院”被曝涉嫌非法拘禁学生,到案件异地重审第二次开庭,已过去近六年时间。今天,豫章书院案,会迎来最终的答案吗?
“这一路,太多人走丢了”
贝贝记得,明天,4月29日,是豫章书院案志愿者子沐的祭日。
2017年,子沐成为一名志愿者,在网上为豫章书院受害者发声。随后,她的个人信息,真实姓名、手机电话,学校地址等隐私遭到泄漏,她和父母的手机被打爆,她听到的不是支持和鼓励,而是语言暴力、人身攻击和威胁恐吓。最终,从阳光开朗的大学生变成抑郁症患者,最后贝贝从子沐父亲口中得知,“她不在了”。
4月27日晚,原告人在法院门岗室与工作人员沟通。
另一件让贝贝挂心的事,是罗伟的失联。
罗伟,是豫章书院的其中一名受害者,也是大家眼里最执着、最有行动力的一个。“他每个月都会前往青山湖区检察院好几次询问进展,从不间断,直到去年11月失联。”
4月27日晚,初悟和贝贝前往安源区人民法院与法官沟通,初悟一次次提出“我要知道罗伟的消息,你们有去联系过他吗?”而工作人员只是含糊其辞地表示“最近罗伟没有做过核酸检测,我们找到了他的父亲,但关于他的状态不方便透露给你们。”“
“可以这么说,哪怕我和初悟都随时放弃,罗伟也绝不可能,他一定是要一个结果的。”贝贝告诉记者,诉讼进行到现在,这一路,太多人走丢了,所以这个结果,并不只是给自己的结果,“我们要替这些‘消失’的人坚持下去,希望能看到一个结局”。
“我们要的是诚恳的道歉和合理的赔偿”
4月24日,贝贝和初悟收到了第二次开庭的传票。4月25日,被告人吴军豹等四人在《新法治报》刊登道歉声明,称由于法律意识淡薄,对在豫章书院办学过程中“采取了限制人身自由的错误教学方式,侵犯了学生的人身权益”表示歉意。
4月27日晚,原告人接受记者专访。
时隔几天,初悟想起电子报上的那则“豆腐块”时,仍然感到愤怒,“给这么多学生造成了心理阴影致使多次自杀,帮助我们的志愿者姐姐得了抑郁症自杀,此前和我们并肩作战的罗伟彻底失联不知生死,他们根本没有对这些无法挽回的伤害道歉。”
记者从贝贝的代理律师彭夫处了解到,他们提前几天得知被告即将刊登“道歉声明”,但不清楚将在哪里、以什么形式刊登,只能采取“报海战术”,每天人工检索。直到25日下午2点多,在《新法治报》第6版找到了这篇文章,短短百字,安插在信息速览、食品安全和江西禁止五一期间旅游餐饮住宿哄抬物价的新闻之间。
贝贝表示,他们想要的是被告人吴军豹、任伟强、张顺、屈文宽等人发自内心的忏悔,而不是流于表面的“认罪认罚”。此次开庭,他们希望在赔偿方面争取一些突破,包括退还学费、赔偿精神损失等。
2016年6月,贝贝被父母以旅游的名义送进豫章书院,在3个月后离开。“我在用7年的时间治愈那3个月的经历。”贝贝算了笔账,在豫章书院期间,学费花费约4万元,而离开之后,为了从心理上彻底走出那座“魔窟”,其花费的心理治疗费用高达13万元。
时至今日,他以为自己走出来了。但在一个月前和吴军豹面对面进行的那场庭审中,他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
关于第二次开庭及可能的判决结果,贝贝持谨慎态度,“我的设想是维持一审原判决,不敢期待太多。”贝贝告诉潮新闻记者,相信法律能给受害学生一个公平合理的回应,让被告人受到应有的处罚。此外,希望豫章书院案作为一个先例,给更多还在受到折磨、欺凌的学生以精神力量。至于是否上诉,需要视判决结果再做决定。
律师解读:不排除将当庭宣判
河南泽槿律师事务所主任付建认为,豫章书院案第二次开庭有四个值得关注的重点。
首先,是本案是否有新的证据,这些证据能否影响到案件的审理和最后的定罪量刑。其次,对于被告发布的公众道歉信,法官是否会将其作为减轻量刑的情节加以参考。第三,刑事附带民事部分的诉讼请求能否得到法院支持。最为重要的,是法院的判决结果,以及是否可以当庭宣判。
“本案的二次开庭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开庭需要审理的事项没有审理完毕。如果第一次开庭中对案件事项都已经基本审理完毕,不排除第二次开庭进行当庭宣判的可能。”付建向潮新闻记者解读,只有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的情况下才会当庭宣判,因此对于本案是否能够当庭宣判,还需要看具体的审判情况。
“我的猜测是会当庭宣判。”贝贝的代理律师彭夫告诉潮新闻记者,此次期待法院能支持四点意见:增加被告人量刑;书面建议检察机关查漏罪;支持被害人要求被告赔偿学费等各项损失的请求;支持被害人要求支付原告精神损害赔偿的请求。
彭夫认为,贝贝在豫章书院受到侵害时是未成年人,曾被脱光衣服、戴上手铐强行关在“小黑屋”长达七日,多次被无故打戒尺,还曾被老师猥亵,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离开书院后长期无法正常工作和学习,花费大量时间、金钱进行心理治疗,“各被告向原告赔偿精神损害抚慰金是非常合理的。”
在付建看来,“豫章书院案”进行到今天,具有重要的社会意义。“本案向大众普及了法律知识,法律要求相关人员保护未成年人身心健康,更要遵守法律底线。同时还会督促一些类似的办学机构能够合法合规办学,保障学生的合法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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