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周刊
世博会,世界观
无论是看热闹还是看门道,2010年的最佳选择无疑就是世博会。
5.28平方公里的世博园区,展览与观众在无形中互动,每一位观众都能得到不同的满足,似乎也有一点“境由心生”的禅机。因此,进园之前做好功课至关重要。我们在此呈现给大家的是五套各有侧重的深度攻略:异彩纷呈的视听游,乐煞老饕的美食游,惊喜连连的寻宝游,一路惊艳的建筑游,和别具风味的小国游。
风景多在他乡,从来就是这样。
影像时代的世博漫游
面对似乎泛滥的影像,你需要找到“钥匙”。它们可能就光鲜亮丽地一闪而过,但只有领略到背后蕴含的科技和文化内容,才不会让你空手而归。
记者/王倩
在世博园里畅游,许多人都心生同一个纳闷,连中国科学院院士、同济大学教授郑时龄在公众参与馆演讲时都被多位观众问到同一个问题,“几乎每进一个场馆,就是看上一段或几段片子,别的印象都不太深”。好像我们看到的高科技,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郑时龄说,世博会出现之初,的确以人类最新发明的实物展示为主,蒸汽机和电话都曾是世博会上的新鲜事物,引来大量的参观者。但是从1964年纽约世博会后,实物展示已经显得不太重要,复合屏幕技术的成熟使得图像和视频成为了世博会最重要的表现方式之一,尽管它可能不太直观,需要观者动用一切体验和感受去自我感知,但它能够表达的元素的确更多,也更多元化。
“创作之初,我就知道到时各个主题馆的影像内容会很多。但直到布展完了后才知道,多到了铺天盖地的程度,处处被影像裹挟。不单单在主题影院,你在任何角落,抬头看,左看右看,LED屏显示屏、普通显示屏和各种发光装置到处都有,我没想到影像传播时代被这么超级和超级的方式表达出来。每次世博会都是当时生活环境最生动的体现,我们现在就是一个影像泛滥的时代。”中国馆主题影片《和谐中国》的导演郑大圣说,他还有一个真切体验:似乎一半的朋友在为世博会做演出,另一半朋友在为世博会拍影像。
世博园里的科技展示并不少。郑时龄提醒说,它可能就是很不起眼的科技,但很实用,而不一定是老百姓想象的那些很新奇或庞大的装置。比如世博园区里往来于路途中的电动公交巴士,看上去与我们平时搭载的普通巴士没什么区别,其实它们暗藏玄机,可以做到“零排放”,“其中有什么奥秘?光靠眼睛看是不够的,还得用脑发掘。”
其实面对似乎泛滥的影像,你需要找到“钥匙”。它们可能就光鲜亮丽地一闪而过,但只有领略到背后蕴含的科技和文化内容,才不会让你空手而归。
影像时代的《清明上河图》
它是画卷,是投影,更是一座真实的古代都市。从4月20日试运行以来,中国馆里最受人青睐的无疑是“动起来”的《清明上河图》——画家张择端记载在长卷名画里的一个古老的宋代城市,在影像时代被高科技重新演绎——完全契合了中国馆的主题“城市发展中的中华智慧”。“那天我们在出口处采访游客听反馈,其他的展示内容,有人喜欢有人觉得一般,但对于《清明上河图》,90%以上的人都夸很不错。”中国馆部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
在一幅长128米高6.5米的立体转折凹凸造型的幕上,水晶石数字科技有限公司用现代的投影和三维动画技术,让张择端版的《清明上河图》动了起来:人会走、水会流、鸟会鸣。这幅令人震撼的视觉作品力求原汁原味地保留原画的内容和中国画“散点透视”的风格,每个人物从原作上“抠”下来时都是面目模糊的,而创作者负责将他们的音容笑貌和动作服饰一一还原。在张择端的画卷之外,创作者增加了宋代的夜市生活,日夜交替,4分钟一轮回。日景691人,夜景337人,举止各异。游客们驻足停留,然后惊呼,真的没有一个人的动作是一样的!
该工作人员说,对细节的还原是此次动态《清明上河图》的精髓所在。“我们选择《清明上河图》进行再现,因为它是海内外公认的对中国古典城市巅峰状态的真实描摹,它代表中国古代城市发展的最佳形态。与汉唐的城市不同,宋代的城市开始”破墙开店”,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城市革命”。清明上河图中充满了生动的市井生活细节,体现了古代科技的发展和城市经济的繁荣。通过领略画中“南北通衢”、“万国咸通”的繁荣商业景象,“勤业乐事”的市民精神,和“兼容并蓄”的文化风貌,参观者将体悟到“和谐共生”的中国城市智慧之根。”
最初应征中国馆设计方案时,好几个团队都提出要用到《清明上河图》,大家在想到城市和中国话题时,不约而同的想到要以它来做文章。该工作人员很希望更多人能在参观了中国馆后,了解到《清明上河图》里展出的“城市”价值。
参观中国馆的游客在看到动态《清明上河图》前,还有可能见到另一段稀罕的影像——真正用毛笔蘸着墨水画出来的的水墨动画技术,与实景拍摄和三维特效相结合的主题影片《和谐中国》。说可能,是因为中国馆有两部8分钟的主题影片,隔天放一场,你看到的主题影片也可能是陆川精心拍摄的《历程》。
想出水墨动画点子的正是上影的青年导演郑大圣,他喜欢像京剧和昆曲那样的传统东西,为《和谐中国》创作音乐时还特地要求使用古琴和洪钟大吕,“世博会就是世界范围内大家的张和望。这么超大流量的影像漫游里,中国馆展示一种什么样的影像,和影像的内容本身同样重要,甚至可能更重要。大家经过了一天的影像之流,到最后基本就是形式定义内容,也就是说什么样的形式能代表中国呢?”
水墨动画片在世界电影历史上也只有中国有过三次尝试,60年代的《小蝌蚪找妈妈》和《牧童》,1988年的《山水情》。“水墨动画都不能所是极具中国特色,而是世界唯一的。中国美术片的辉煌历史在国际上声名卓著,而水墨动画这项技术更是国家机密,日本人好几次想来购买专利或者寻求合作,得到的答复都是千金不易。《山水情》之后一直没有后作,因为成本实在太高,需要无数的画师一笔笔画出来的,当年可以不计成本,现在这种纯艺术作品很难实现。最近我们也在电视上看过一些水墨动画的内容,那些基本是用三维技术模拟出来的,水墨感不强。当年的记忆还在不在?我这一次要激活的是真正的手工绘制,一定要真实的笔沾上墨和水,从不同的力度和角度接触到纸后产生晕化和渲染,国画的韵味才会真实的体现出来。”郑大圣说。
郑大圣的想法很远,他想把手工绘制和实景拍摄,三维特效结合起来。但现实是《和谐中国》的这个400人团队只有4个月的制作时间,而负责水墨动画部分的上海美影厂使用了一半的人力,在4个月时间也只完成了5个镜头——在8分钟的影片里只占到了3分种,“只能拿出这么多了,就用在了画龙点睛的部分——开头和结尾。”大多数游客可能还没意识到时,水墨动画就匆匆而走了。
技术的震撼
这世界不缺少美丽,只缺少发现美丽的眼睛。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古老的《清明上河图》和水墨动画技术,在高科技的支撑下获到了价值的外延,唤醒人们记忆的同时,也让人领悟到传统之精华和智慧无处不在。而世博园里长长的队伍,可能也充当了一回“发现美丽的眼睛”。
世博园里有两个场馆前的长队伍名声在外,一是沙特馆,一是日本馆。不排上个一两小时的队伍,你可能还不算完整体验了世博会这个庞大的公众行为艺术。在烈日当空下还要长时间站着,纵然很容易产生倦怠和抱怨,但万般等待之后看到了两个场馆里的精彩影像,你绝对不虚此“排”的。
从4月20日试运行那天起,沙特馆就成为了众口相传的“必到场馆”。沙特馆的人气来自多种因素:当时很多场馆尚未准备完全,而沙特馆早早准备就绪,开门迎客;既端出了神秘的沙特王子作为揽客招牌,诚意十足,还一直伴有“投资最大”这个后来被沙特方面否认的传言;最重要的就是,它有全球最大的IMAX巨幕影院。《阿凡达》余威尚在,当时很多城市可能没有IMAX影厅,此番来到世博,不过一把IMAX的瘾实在说不过去。
徐徐步入6000平方米的“月亮船”造型,球状的“珍宝影院”的面积大达1600平方米。站在悬空栈桥上的传送带上缓缓前行,你仿佛悬浮在半空中,头顶、脚下和前后左右都被屏幕所包围。屏幕里,无边的黄色沙漠,满眼的绿色植被;朝圣的人群,现代的都市;星际穿梭,海底漫游——你仿佛腾云驾雾,正在上天入地,越过了沙特上空,飞往太空环绕地球,效果之震撼难以言表。
世博会沙特阿拉伯展馆总负责人阿卜杜拉?谢赫说,选择用巨幕影院作为沙特馆的主展项,就是看中它简单易懂,又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如果你看过我们的影片就会发现,它很简单、很好懂。这正是我们想要的效果——用简单的方式传递直接的信息。正如王子所说,我们希望通过展示向中国人民介绍沙特,但我们不想让大家看不懂,我们把沙特馆称为‘友好的展馆’,就是希望人们很容易地理解展示,并且享受这个过程。从目前的情况看,效果挺好,大家似乎都很喜欢我们的展馆。”
与沙特馆的“简单直接”不同,日本馆里的影像完全和高科技融为一体,你在视听中感受到了日本在科技领域恐怖的创造力。日本馆的主展厅是一片绿色的森林世界(四面墙壁是用高清相片彩印出的森林照片墙),主展台的墙面上看似一台普通的液晶电视显示屏——慢,这是一面墙壁,是2020年会出现在日本普通家庭里的数字墙:主持人正在代替你和墙壁进行触摸交流。伸出双臂,两个光点出现在墙壁上,拉动光点,墙壁上出现了一块大玻璃,你能看到窗外的一幕幕;突然,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影像,你有视频电话进来了,轻轻挥一下手臂,电话接通中;电视机?当然也只需要轻挥一下手臂,电视屏幕便出现在了墙壁上,而且可以随着主人在屋内的走动而不断移动。
日本馆把这面数字墙命名为“生命墙”,细细品味,你就能够感受到影像全面掌控我们生活的滋味。其实它还真的就是一块电视机显示屏,宽度达到10米,由3面全球最大的152英寸等离子显示屏组成,客厅的墙壁和电视机一体化,省却了装修墙面的烦恼。任何可以制成图像的东西,比如时钟、电子相框和壁画,都可以被放置在生命墙上,你甚至可以在墙上看书。而这一切功能都是从一部讲述保护自然的多媒体表演里展现出来的,足以可见日本文化中的“以小见大”。
离沙特馆不远的中国台湾馆,从创意上差点与沙特馆的球体剧院“撞了车”,但它独到的影片内容同样让人流连忘返,意犹未尽。台湾馆最大的亮点是它的“720度全天域剧场”,球形剧场的内径12公尺,利用12台高效能投影机投射出上天下地的全球幕画面。4D特效影片《自然城市》,呈现了台湾玉山顶峰、阿里山木林、太鲁阁九曲洞的天然精致,尤其是台湾宽尾凤蝶和蝴蝶兰等原生的特有动植物种,让人犹如置身于卡梅隆创造出的潘多拉星球上,伸手即可触摸到自然真实的一切。
4D影片在世博园里比比皆是,尤其是泰国馆的立体电影《泰式幸福》,当你戴上了立体眼镜,花儿朝你飞来,水果朝你掷来,连鲨鱼都张大嘴巴冲着你奔来,全场惊呼一片。影片内容简单,但这种纯粹的技术也很享受。更值得一提的是泰国馆的导游姑娘,她拿着话筒,不厌其烦的招呼着过往的游客,和忍受排队之苦的游客们嬉笑交流,最有意思的一句话是,“这里没有人妖,要看人妖要去泰国哦。撒哇迪卡!”
价值观的对话
世博之旅其实是一次发现之旅,各个国家馆试图绕过文字的隔阂,用影像讲述城市和生活的美好。参观世博需要体力,更需要理解的热情和勇气,你要找到合适的钥匙,所谓悦目也赏心。这把钥匙就是这个展馆想要表达的关于美好的理念,找到了这把钥匙,你在烈日中等候许久后所经历的才不会是单纯的感官体验,而是日后可以无穷回味和感触的那种灵感激情和冲动。
瑞士馆里就有一样既被人称道又容易被忽视的展项———IMAX大屏幕。从技术上来说,瑞士人的这个创意并无过人之处,很多人看到了震撼视觉的阿尔卑斯美景,但也只是看完赞了一句异国的皑皑白雪山。其实瑞士人在影片中嵌入了一个人与山的故事,一位登山家在登山时遇难,40年后他的儿子又来到山下,攀爬并面对着这座夺走他父亲生命的雪山。影片其实在提醒人们思考,“人与山,人与自然究竟该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
这段思考其实与瑞士馆的主题息息相关。大多数人对于瑞士馆最大的印象就是15分钟的缆车,很多站了太长时间的游客借此休憩片刻,其实缆车的两端分别象征着城市和乡村。整个展馆的设计是要引导观众发现,瑞士已深刻意识到城乡生活相互依存,存在一种可持续性发展的解决方案———在保全自然的同时改善城区生活。你找到这把钥匙了吗?
以色列馆里的多媒体表演极具匠心。一个房间里,最前面是一块圆弧形的屏幕,天花板上吊着一个大球,房间里散落着150个小球,你的座位分布在这些小球的左右。“其实我们在说一个关于对话的故事,个人和世界的对话。在以色列犹太教的传统建筑里,圆代表整体和全部,所以我们的那个大球代表‘世界’,小球代表‘每个人’。观众们自然会对面前的大屏幕保持关注,他们就好像是一个整体,象征着你是世界的一部分,你是这个整体的一部分。”多媒体部分的导演Eran Oren告诉记者,这些环境的布置各有深意。
这段多媒体影片里,以色列人谈到了他们的发明,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对话。这是以色列馆设计思路的体现:如果我们有很好的对话,可以由此创造和发明,设计出事物,通往更美好的生活。Eran Oren解释说,“发明是从人与人的对话中产生的,你心里有一种冲动,就像火焰,你有一种急需要表达出来的欲望,这就像在演出开场时看到的“爆炸”。我们想让这部影片有另一种维度,不仅仅是视觉和听觉,而是一种体验感,你会感觉到一些什么东西,这不像你在看电视,然后说,好吧,我看懂了。我们演出的独特性是,你身处这个演出中间,我们想要向中国观众传达的是,以色列和中国人可以在这儿相互有更多的理解。”以色列和中国上海的渊源众所周知,而这段影片的结尾部分还特地打出了四个大字,“天下为公”。
以色列馆在影片里强调了他们在高科技领域的发明之余,向中国人表达了对话的渴望。而美国馆在展现了无数赞助商广告之余,通过三段影像尽情的表达了他们的软文化观念,所谓的“乐观、创新和团结协作”的美国精神。这次的美国馆,毫无新科技展示,但三段可能让人觉得乏味的影片,呈现出了酝酿科技的土壤---文化和教育。其中第三段的4D影片《花园》,讲述的是一个富有想象力和决心的小女孩感动了她的邻居,一起来重建社区废旧破败的角落,最后城市焕新颜。“拯救地球,幽默生活”,一个年轻人看完《花园》后,和身边的老人这样说。
在影像的技术之外,总有一些影像的展示让人为天马行空的小创意叫绝。一为捷克馆的3D立体小舞台,小到也就一平方米的窗口,凑近窗口的感觉就像老式照相馆里的师傅把头伸进镜头前的黑布里,你的眼前是一个立体的小舞台,变换的3D影像内容为捷克的室内装潢和服装设计从远古到哥特、巴洛克和捷克立体派乃至未来的演变;一为墨西哥馆的面具电影。这个面具广场由40个极具民族风情的人物头像面具组成,戴上面具,你的眼前出现了40种墨西哥真实生活的场景影像。尤其别错过那个龙首面具,这里面放映的是墨西哥华人们的生活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