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着一辆别克轿车,从摇下的车窗向外招手,“嗨,我就是虞科技。”
短头发,浓眉大眼,白衬衣配着深色休闲裤,虽然有着近1米8的身高和健硕体魄,却无论如何不属于电影《拆弹部队》中杰瑞米·雷纳扮演的那种硬汉风格。
但他的确是一位“拆弹专家”,隶属宁波市公安局巡特警支队排爆中队——这是两年前他被抽调参加北京奥运安保时,当地媒体赋予的称号——虽然那时他才29岁,是浙江被抽调的8位排爆专家中最年轻的一位。
昨天是虞科技三个月来的第一个休息日。5月14日至17日,世博会首场论坛在宁波举行,当地8000多个警察96小时值守。他和他的伙伴们完成了对会场两家酒店1000多个房间的排爆安检任务。
假期只有两天。星期三,他们又要为下一场地方政府的论坛排爆。
在每一个盛大场合的背后,总有他们的身影。
两天查完1000个房间
5月12日下午4点,距离上海世博会首场论坛举行还有不到60个小时。
虞科技等90个排爆手率先进驻会场,他们需要在14日之前完成前期的排爆安检。两处酒店,共1000个房间。
宁波市公安局巡特警支队并没有那么多排爆人员,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是近期特训出来的。其中60人来自宁波巡特警,从绍兴和舟山抽调了一部分人。
他们被分为四个组,虞科技担任其中一个组的组长,每个组下面又分三个小队,每个队5人,随身携带各种探测仪器,配备警犬。“每进入一个房间,五个队员会按照不同的分工,有检查天花板的,有从左到右检查的、有从右到左检查的,总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一般,每搜索一个房间,用时7分钟左右。”虞科技说,这次在会场的一个角落,搜索到整盒酒精,是酒店用来消毒的,但他们还是建议撤除。“有时候不一定是人为放的,但依然会有安全隐患。”
5月13日下午,他们完成了对会场的排爆安检,随即投入对进入会场车辆的安检任务。
搜爆服穿起来像被大石头压着
在正式进入排爆中队之前,虞科技干了4年的巡逻警。2003年8月,宁波市巡特警支队正式成立排爆中队,他被抽调过来。
“当时没考虑太多,领导叫来就来了。”不过,这距离他真正明白排爆的危险并没有太久。
当年年底的一天,排爆中队突然接到指示,有人电话报警,衢州境内有辆大巴上被安装了炸弹,需要支援。
虞科技和同事开了4个小时的车赶到现场,在一个队友的帮助下,他穿上了厚厚的搜爆服,“这件在训练中穿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搜爆服,明明只有20公斤,那个时候穿着就像是被大石头压着”,虞科技回忆,进入现场之后脑子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干什么。
最后被证明是一场虚惊,但虞科技觉得,死神好像刚刚和他擦肩而过。
这是他参与处置的第一起涉爆案件,至今为止他参与处理了60起。
并非每次都是虚惊一场,宁波每年涉爆案件在10起左右。在鄞州区的一次爆炸案中,虞科技从爆炸现场周边搜索到一个塑料盒子,在打开后发现有差不多1斤的氯酸盐炸药——一种敏感度极高的炸药,“只要掉到地上就会爆炸。”
2008年6月,奥运会前夕,虞科技和两个同事被选调到北京参加防爆安检工作。到了北京以后,他们才知道被编入奥运防爆安检要人警卫组,任务是确保在京各国政要的安全,其中包括美国总统布什。
死神有时并不那么遥远
31岁的虞科技有个2岁的儿子。在谈到儿子时,他有点忧郁地说,“他有时候不理我”。
这是指2008年他从北京回来,刚满一周岁的儿子朝他看看,一点反应也没有。在这之前,因为汶川地震和北京奥运,他有好几个月没有回家。
多年以来,他和妻子有一个默契。一般出去处置涉爆案件之前,他会打个电话给妻子,告诉他,“要出个任务”。
处置完成之后,再打个电话,告诉她,“任务完成了”。如果超过2个小时没有给她打电话,她就会打回来问。
一开始并不这样,虞科技说,刚在一起的时候觉得不要让她担心,常常什么也不说,等处置完了再告诉她。后来她对他说,“不要让我什么都不知道”。
死神有时真的不那么遥远。
武汉市特警大队排爆队第一任队长毛建东,在处置一个遥控炸弹时,炸弹近距离爆炸,他失去了右手。沈阳一位排爆手,也因为排爆过程中爆炸受重伤。
“现在的条件比过去好,”虞科技分析,当时事故原因是没有使用排爆频率干扰仪和排爆机器人。他曾处理过一起遥控炸弹,先用排爆频率干扰仪,再远程遥控机器人抓取爆炸装置。但就算这样,最后为了寻找线索,他还是必须用手工拆除爆炸装置。
但愿下次还能见得到
看过拆弹部队的都知道,哪怕是耗资数十万元的搜爆服,为了保证灵敏,双手也是裸露在外的。
不少地方的公安部门曾试图为排爆手向保险公司投保,但往往被拒,虞科技的领导跟他说,“只好多投几份意外险”。
由于工作的关系,虞科技和优秀的同行们经常会在各个盛大的场合之前会面。他们吃住在一起,情同手足。
每次分别的时候,同行总愿意拍拍虞科技的肩膀,“但愿下次还能见得到哈。”
他们都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句玩笑。都市快报 通讯员 张建国 谢盈 记者 金立鹏 摄影 任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