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洞庭湖地区人与鼠的博弈以人的胜利暂告一段落,但是,潜在的危机仍让人惴惴不安。在连袂成片、浩浩荡荡的鼠群面前,人们使用致胜武器只剩下“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毒药。这怪不得当地人,在试用了棍棒、渔网、塑料薄膜、陷阱、捕鼠夹、火攻、防鼠墙都不管用,甚至动用的鼠类天敌猫、狗都败下阵来后,人们也只能用毒药了。然而,毒杀不过是人对其他物种所施加的一种暴力,将遗患无穷。
毒杀鼠类后最直接的后果是二次毒杀或后续毒杀,其他的生物,包括动植物和人类都不可避免地会受到伤害。卡逊在《寂静的春天》所描写的灾难已经在悄悄地重现。上个世纪的上半叶,由于大规模使用以DDT为代表的杀虫剂,动植物受到了一次、二次和后续毒杀,欧美的大地上鸟语花香减少,听不到燕子的呢喃、麻雀的啁啾,甚至没有了鹰击长空的壮景。美国国鸟白头海雕几乎因杀虫剂而灭绝,因为它位于食物链的顶端,吃的食物,如鼠类是被毒杀的,鼠体内残存的杀虫剂慢慢地要了它的命。
而现在,人鼠大战后的洞庭湖地区,尽管毒杀老鼠的不是早就被禁用的二次和后续毒杀极强的“毒鼠强”,而是被认为是目前最安全的敌鼠钠盐粉剂和鼠克星水剂,但其后遗的毒杀效果已经呈现。村民们发现,家里养的猫和狗因为吃了毒老鼠也同归于尽。滨湖村的1000多只猫所剩无几。
毒杀老鼠另一个直接遗患是疾病的传播。毒杀的老鼠只有四分之一被掩埋,这就为鼠疫、流行性出血热和钩端螺旋体等十分凶险的疾病的暴发和传播提供了源头。而没有掩埋的鼠尸发出的阵阵恶臭同样是疾病产生的诱因,这正是中医所指的病因中的“邪气”。携带大量病菌的鼠尸以及残存的毒饵流入沟渠和田间,则可能对生态留下难以估量的损害。
这种一味以毒杀应对鼠灾的观念非常让人担忧,在人与鼠的关系上绝非是你死我活的。由于老鼠处在进化的顶端,甚至比人还进化得早,靠毒杀这样的暴力虽然一时有效,但直到今天都没有起到过一劳永逸的作用。因为,老鼠会产生抗药性、会产生警戒防范力,并把这种能力遗传下去。早在1995年6月于巴黎召开的第一次国际老鼠会议上,与会代表就达成了共识。老鼠是自然进化的产物,要想从地球上彻底消灭它们是不可能的,惟一方法就是与它们和平共处,尽量减少它们造成的危害。限制它们的办法不是毒杀,而是要用生态平衡中相生相克的方法来制约它们。
作为生物链中重要的一环和用生态平衡的方法控制鼠害是一脉相承的。因为老鼠的存在是在为猫头鹰、蛇、猫和黄鼠狼提供食物,而要控制它们就必须让猫头鹰、蛇、猫和黄鼠狼有生存的巨大空间,以捕食老鼠,从而控制鼠害。要让猫头鹰、蛇、猫和黄鼠狼等动物获得生存空间,首先是不能人为地灭杀它们,但中国人所有动物都正被人开发食用的特点造成了老鼠天敌蛇的减少。老鼠天敌减少的第二个原因就是使用了不当的毒杀方式,所谓对人无害只对鼠有害的毒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同理,能毒杀老鼠的药也必然会毒杀老鼠的天敌。这次洞庭湖区用毒药毒杀老鼠后,农民家中养的猫吃了毒杀的死鼠大量死去,就已经是一个警示。
因此,控制鼠害的方法决不是毒杀,用生物相生相克的方式,才能达到人类与老鼠共生共存和生态环境的良性循环。不过,生物控鼠是一个长期过程,需要耐心,更需要人们的科学观念和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