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河北正定县牛家庄村的妇女在村妇代会选举现场投票(2006年2月28日摄)。新华社发

　　在西去列车的窗口畔，几位刚才还不相识的旅客，此刻已经你来我往、议论风生。从各地社会趣闻到环境优劣、民生休戚，无所不谈。

　　引起我注意和思索的，是这一番短短的对话——

　　邻座是一位操华南口音的老伯，他夸赞道：“我们的地委书记眼界开阔思路实在。他来了六年，让我们这里城乡生活水准从全省倒数第一，进到名列前茅。他再做六年，光景就更加好啦。”

　　“从媒体上也看过对你们的介绍，的确大有希望。不过，你们地委书记已经进入第二届任期，他不能‘再做六年’了吧？现在有规定了。”坐在对面的一位中年男子表示质疑。

　　“噢？现在已经有规定了，只能做两届？我倒是没有注意。那就需要年轻人接着干了。”老者恍然。

　　“对，实行任期制嘛。一届一届接着干，好呀！”另有两位接茬道。

　　一个官员任期制，悄然进入公众政治视野——为干部队伍的新陈代谢提供更通畅的渠道，并为社会公众的制约和监督提供更有利的基础。政治运作由此发生相应变化，干部群众也开始据此思考和鉴别人事，尽管尚有人未曾关注及此。

　　这是上海市南京东路街道承兴居民小区投票站的工作人员在统计小区居委会干部选举的选票(2006年7月29日摄)。新华社发

　　坐在一旁，我边听边想：我们党和国家的民主建设不断前进，值得高兴呢，谁都不能漠然视之呵。就以实施任期制而论，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提出废除实际存在的领导职务终生制，到老一代革命家率先垂范退出领导岗位，到后来上上下下逐步施行两届任期，到去年中央办公厅颁文明确规定“党政领导干部在同一职位上连续任职达到两个任期，不再推荐、提名或者任命担任同一职务”，一步一个脚印，不用争论，也没有大喊大叫大宣扬，我们就这样朝着正确方向稳稳地走了过来。

　　怎样看待我们民主建设的进步？在这方面须祛除一种观念，即好像只有运动式、大轰大嗡式，才叫过瘾。一个成熟的执政党，其行事再也不可羡慕、重复大革命时期的“狂风骤雨”“翻天覆地”，尤其在政治体制改革这样牵涉面广、敏感度高的事业上。积小步，不停步，以渐进方式终成大业，不是很好吗？这种体制改革模式，用俞可平的话就是：通过增量改革来逐渐推进中国的民主治理,扩大公民的政治权益,因此,我把它称为“增量民主”。

　　这当然不局限于“任期制”一端。看看吧，在民意的支撑下，在官员的理解下，党中央的领导卓见成效，我国的干部人事制度改革在各方面都取得了长足进步。从中央印发《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后5年来，民主推荐、民主测评成为干部选拔任用的必经程序和基础环节,考察预告、任职前公示、试用期等制度全面推行。由于选任制是对长期以来实行的委任制的革命，因而也成为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的难点。十六大以后，全国各地，特别是四川、湖北、江苏等省，开展了乡镇党委书记、镇长“公推直选”、“两推一选”的试点，个别地方甚至试行了县长竞争性选举。在刚刚结束的地方四级党委领导班子换届中，普遍采取了差额推荐、差额考察的办法，一些地方还在差额推荐、差额考察的基础上探索实行差额表决，使换届的过程成为扩大党内民主的过程……如果放在以前，所有这些都是难以想象的天方夜谭吧？

　　美国的考门夫人在她的《荒漠甘泉》中，说得意味深长：“阳光静静地普照大地，人的耳朵听不见任何声响，但是它却带给人无限的祝福和行善的能力。地球吸引力也是沉默无声的，它没有机器的嘎嘎声，铁链的铿锵声，也没有引擎轰隆的噪音，然而它却操纵着星球按照一定轨道运行不已。”“自然界的奇迹都是在静谧中酝酿。宇宙的巨轮永远无声地运转。”

　　我们的民主建设，不正是如此的“巨轮”——它在渐进式前行，不事张扬，却坚定有力。(马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