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震救灾保通侧记

　　 ——记交通运输部公路科学研究院道桥部党支部抗震救灾一线人员

　　 一、晴天霹雳

　　 2008年5月12日下午14点28分，这个时刻相信会永远铭记于每一个中华民族子孙的心中，四川汶川发生里氏8.0级地震，裂度达到11级，全国一大半的疆域都有震感，对我们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伤亡多少？损失怎样？影响如何？在全国人民甚至是全世界都在关注抗震救灾进程的同时，作为全国交通战线科研领域的普通人，交通部公路科学研究院道桥部党支部的每一位同志同样承受着令人窒息的煎熬。

　　 新闻每天24小时即时播报抗震救灾进展，很多同志白天正常工作，晚上加班后还彻夜开着电视时刻关注着来自灾区的消息，期盼着更多埋在废墟里的同胞能尽快脱离危险。然而，时间在一天天的流逝，我们关心的汶川、映秀镇、北川等重灾区却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甚至是一张图片也不能看到。急！急！虽然我们没有亲人在那里，但同是中华民族的子孙我们怎么能不挂念。路！路！作为交通人，深深的知道公路和桥梁在这样的地方是何等的重要。从央视新闻和交通运输部的新闻发布中，猜测也得到了证实，进出重灾区的公路和桥梁损毁严重。部抗震保通指挥部制定了由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集中力量同时向汶川开进的战略方针，但要想打通一条到达重灾区中心的生命线是谈何容易，汶川四面环山，而且山体结构土石疏松，植被已完全破坏，随处是整个一面山的大面积滑坡和塌方造成延山而建的公路被大方量土石掩埋或垮塌。路不通，救灾的人员、挖掘的设备就进不去，路不通，人员的给养、恢复的物资就进不去，伤病无法医治、人员无法疏散、电力、通讯、供水均无法恢复，灾区中心的景象不堪设想。

　　 人民在受磨难，时间就是生命，党中央、国务院救灾的决心是空前的。总理第一时间到达灾区，全国人民和灾区人民同样倍受鼓舞。我们看到，奋力打通公路的同时，路不通的地方由我们地方交通部门带路，部队带着工具、给养走进去；走路不能进去的地方动用飞机空投和救助危重病人，一切围绕着一个主题----生命重于一切，中华民族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谱写了一曲又一曲悲壮又感人的乐章。

　　 虽然说远离灾区的我们做好目前的本职工作也是对灾区的支援，为灾区捐款也可以表达对灾区人民的一片情意，但毕竟不是直接参与救援和深入灾区，支部的不少党员和积极群众都跃跃欲试，报名献血的，报名参加救灾预备队的，都希望能亲身加入到抗震救灾的最前沿队伍中去。此时，院领导也悄悄的开了一个会，国难当头，交通在抗震救灾中举足轻重，部长也在前沿协调指挥，我院作为部属最大的科研院所怎么才能在这场灾难中发挥我们的特长，为灾区减少一份苦难？但救灾前沿是一个怎么样的情况，我们怎么去，去什么样的人，去了会不会给地方救灾添乱，……？一系列的问题让素来果断的院领导们也不知如何决断。

　　 二、临危授命

　　 5月15日下午，院领导接到了部公路司的指令，要求公路院立即组织相关单位技术专家对震区公路桥梁进行应急评估，对成都经小金、马尔康到理县至汶川的“生命线”进行实地勘察，对不能满足通行安全的桥梁提出临时加固措施，以保障救灾物资及人员的安全。

　　 张劲泉副院长作为分管道桥研究工作的领导，面对任务紧、急和危险性，且责任重大，按照一定要从速、从质完成任务的要求，随即指定桥梁检测评定工程师宿健、程寿山和桥梁加固方面工程师李健、廖军作为第一批技术专家先行出发。

　　 出发前，张副院长召集大家作了简短的战前动员和任务说明，研究确定完成任务的几条原则：一是从技术方面认真客观的评价桥梁状况，没有不能通行的桥梁，只有采取何种措施保证如何通行的桥梁；二是针对灾区的情况不明，通讯困难，要随机应变，当机立断，时间一定不能延误；三是做最充分的准备，决不给灾区增加负担。

　　 我们的国家是好样的，我们的领导是好样的，我们的交通人是好样的。作为一个交通人，我们希望能够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为灾区救援贡献一份力量。面对灾难我们没有退却，专家组成员始终带着一种感动和激动的心情，面对危险，没有一丝畏惧和犹豫，一切都是那么从容镇定。作为堂堂的热血男儿，当国家和人民需要我们的时候，国家和人民遭受苦难的时候，我们必须挺身而出，义不容辞担起这份责任。

　　 三、完成任务

　　 专家组于16号晚上到达成都，由于灾后道路受损严重，到汶川只能走西线，需绕道790公里。在机场专家组听取了四川省公路局人员做了简短的情况说明后立刻上车直奔汶川方向，当天晚上到达雅安。在雅安专家组遇到了一次震感明显的余震，早上看新闻得知是汶川发生5.1级余震。但这丝毫未引起大家的不安，反而更加坚定了大家去汶川的决心。从雅安到汶川有近700公里，这一段路况相对较差，基本是山路，沿途要翻过三座海拔在4000米以上的大山，其中就有著名的夹金山。

　　 离开雅安以后，专家组沿青衣江一直往北，地势越来越高，山也越来越陡，汽车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行驶，路很窄，一边是陡峭的山峰，一边是高达数百米的悬崖，下面就是汹涌的青衣江，从驾驶员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也捏着一把汗。此时终于理解当年李白为什么发出“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样的感慨，也渐渐明白前方救援工作是多么艰难。

　　 翻越夹金山以后，到达小金县，进入阿坝州，汶川越来越近了，时常看到“众志成城，抗震救灾”的标语和来往运送物质的救援车辆，在经过一个藏族村寨的时候，看到一个藏族小孩笔直站在那里给来往的车辆敬少先队队礼，那一刻大家都被感动了，多么纯洁的心灵，似乎看见了自己小时候，想起父母、老师对我们的谆谆教诲，大家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晚上6点多专家组到达阿坝州州府马尔康，得知由于今晨的余震，理县附近再次发生大面积山体滑坡，刚打通的G317国道再次中断。由于当时通讯基本中断，在当地交通局的协助下，专家组初略的了解了灾区公路的受损情况，并利用桥梁管理系统对汶川附近的公路桥梁基本资料进行了搜集，制定了初步的检测方案。

　　 9点多回到驻地后，专家组通过省公路局李处长的介绍，了解到沿线的最新情况：从古尔沟到理县共有6处比较大的滑坡，而且山体极不稳定，滑坡随时会再次发生，理县红叶水电站到汶川段也异常危险，建议专家组慎重考虑是否继续前行，并告知如果继续前行务必在中午之前赶到汶川，因为该地区下午山风比较大，对山体扰动很大，更容易引起滑坡。

　　 于是专家组开了一个小会，继续前行是大家一致的意见，但不打无准备的仗，未来几天的天气情况似乎决定了大家的行程。经了解，预报18下午开始未来一周有雨，情况比较复杂。为此，专家组决定第二天早上6：30出发，做好被困在汶川的准备。大家众志成城，无论如何要到达汶川。

　　 由于前路危险，为了保证尽快地完成任务，专家组分乘两辆越野车。在通过危险路段时，副驾驶须密切观察前方山体情况，后排同志则密切关注侧面山体情况，在确认安全后迅速通过，两车之间保持适当的距离。

　　 从马尔康到鹧鸪山隧道这一段比较顺利，过了鹧鸪山隧道后，开始感受到地震的威力，沿途部分路段开始有塌方，路边堆积了大量的落石，路边的民房倒塌，或是被山石砸毁、掩埋。在距理县约30公里的古尔沟，时常看到被砸的面目全非的车辆和步行往外撤离的灾民，拥堵的救援车辆也很多，行进速度缓慢。尽管一路不停地可以看到山石滚落，都是有惊无险。但在距理县10公里处通过一塌方路段时，塌方还在继续，断断续续的从山上滚落一些石头。第一辆车利用塌落间歇冲了过去，正在这时一块半米见方的石头从山上滚落下来，眼看就要砸到车子，司机加速冲了过去，石头从车后半米处滚入河中。由于当时专家组成员宿健、程寿山同志正在前车观察，事后说起，宿健和程寿山并不知道那块石头曾经距离他们那么近，着实让专家组成员吓出一身冷汗。

　　 越过塌方路段，专家组遇到了四川省公路局正在指挥抢修、清理塌方的汪局长和曾总工。亲眼看见了抢修人员冒着生命危险清理落石，专家们心想，刚才的这点危险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往前没走多远大家又遇到了一处大的塌方，山石从山上滚落，卷起滚滚白烟。理县县城受损情况相对较轻，房屋倒塌数量比大家预想的要好，但是一直断水断电，无法通讯。专家组在县交通局稍作休整以后，与省局曾总工会合一同赶往汶川。专家组对沿途的桥梁进行了详细的检测，总共查了11座桥梁，所幸这11座桥梁都经受住了地震的考验，没有出现严重的病害，能够满足救援物资运送的要求。

　　 在理县去汶川这一段，专家组又一次遇到了惊险的一幕，在通过滑坡路段时，一块巨石在第二辆车前1米滚落，也是有惊无险。下午5点，专家组抵达汶川后，随即就G317桥梁检测情况向当地交通主管部门的领导及在灾区协调指挥公路抢通的部公路司徐亚华副司长做了口头汇报，并再次受领了检测评估汶川至映秀镇方向损坏的桥梁。

　　 5月19日上午，专家组又对汶川向映秀镇方向的27公里路段的22座桥梁进行了勘察。这一段桥梁损毁情况非常严重，各桥出现不同程度的横向和纵向的位移，最大位移量达50cm，部分桥梁非常危险，支座脱空，边梁悬出盖梁，不及时处理容易引起次生安全问题，影响抗震救援工作的开展。在步行穿越草坡隧道时，专家组又经历了一次险情。刚进隧道不足40米，汶川附近再次发生余震，刚才的隧道入口“哗哗”的坠着落石，专家组并未受到影响依然继续前行，然而，前方出口因山体滑坡被巨石掩埋而不得不返回。

　　 中午专家组在集中讨论后，将沿线所查的桥梁评估结果及应急处治意见，以书面形式提交给当地交通主管部门相关领导，并向相关技术人员做了解释性说明。当地交通主管部门对专家组工作的及时性和重要性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大家都对能为灾区作出的一点工作感到由衷的欣慰。

　　 任务完成后，为了不影响地方救灾工作，专家组又马不停蹄地原路返回。5月19日当晚到达了距离汶川两百多公里的鹧鸪山。在鹧鸪山隧道管理所，专家组遇到了正要赶往汶川视察的冯正霖副部长、四川省交通厅鲜雄副厅长一行。冯副部长听取专家组的工作汇报，充分肯定专家组的工作，对专家组第一时间到达灾区又快又好的完成任务表示感谢，同时要求专家组在完成对“生命线”沿线桥梁评估的任务后，要抓紧时间对其他线路多做调查，尽量多的搜集和掌握地震对不同结构形式的各类桥梁的破坏情况，积累总结经验，并向部提交一份灾后桥梁损伤情况的评估报告。会议结束已经晚上11点多了，接到新的任务后大家即兴奋又担忧，兴奋的是部长对专家组为灾区“生命线”保通做的工作给予了肯定和表扬，担忧的是部长对专家组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与期待。事不宜迟，大家商量后一方面分头准备，另一方面向张劲泉副院长报告情况，但由于通讯中断，始终无法联系。当晚，收音机里和电视上收到了国家地震局关于近两天有6至7级余震的预报，所有人员都被疏散到开阔平坦的山坡上在越野车里度过了紧张又兴奋的一夜。

　　 5月20日清晨6点，所有人员起身告别，相互祝福勉励。9点多转过一个山弯后宿健的手机收到张劲泉副院长的一条短信，这是出发前的约定，每天有条件的话用短信报告简单情况并报平安，前一天因为没有信号无法联系，院里很担心。宿健抓紧时间把沿线桥梁检查评估情况和冯副部长的指示立即做了汇报。张副院长当即决定，一是亲自带领第二批专家组一行四人当晚出发到成都，二是要求第一批专家组争取当晚到达成都汇合，第二天一同从南线向汶川进发，即都江堰经映秀往汶川的线路。从众多信息来看，南线的桥梁损毁情况是最严重的，映秀至汶川的草坡段在短期内已没有打通的可能，大家都暗自使劲，准备着到达震区中心，也是此次地震损毁和伤亡最大的地方之一----映秀镇。

　　 四、儿女情长

　　 程寿山是道桥部桥梁检测和评定的年轻科技英才，桥梁检测组的负责人，参加了很多部级科研课题，同时也是一个积极主动向党组织靠拢的入党积极分子，接到要立刻奔赴灾区的通知后，程寿山给结婚还不到一年的妻子打了一个电话，没有跟其他人说什么，事后大家才知道他的妻子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一路上，在闲暇时有信号的地方，他和妻子默默的用短信联系，这不是这一生中最长久的分别，但却可能是一生中最令人不安的一次分别。也只有在平安回来后回首时轻松淡然的一笑，在灾区的沿路上的日子里谁也没说但谁心里都明白接下来发生的事谁都无法预料。

　　 宿健是一名中共党员，从事桥梁检测评定工作已有十多年了，接到任务后立刻给妻子打了电话，要出发的那一天也很有意义，2008年5月16日是他们结婚10周年。不过，他知道妻子一定会支持并且还会非常羡慕的，因为这几天他们讨论最多的就是要为灾区捐多少钱，能为那里做点什么，甚至是领养孤儿的事情。果然妻子很支持并提早回家帮助准备行李。临行前他们约定每天24小时开机，为不增加灾区通讯的压力，不通电话，早晚各发一条短信报平安。不过这个约定有一天被打破了，5月20号，即专家组由鹧鸪山返回成都那天，宿健一路上信号断断续续，而他妻子却频繁的发着短信，因为部里和院里为去灾区一线的职工家属准备了一笔不菲的慰问金，有5000元之多，她在院里上班最先拿到这笔钱，要商量怎么处理。可是短信始终没有回复，电话也无法接通，后来她做了一个事后让宿健非常敬佩的决定：当即到建设银行将全部慰问金寄给了中国红十字基金会。20号下午3点，宿健收到妻子一个短信：“5000元已寄出，中国红十字基金会”。到了成都宿健打电话问妻子怎么会这样做？妻子很坦然的说：“你们去也是为了给灾区做贡献的，灾区那么惨，孩子那么可怜，我们又怎么能够因为为灾区做了那么一点事情就得到这些钱呢，灾区比我们更需要！”放下电话，宿健为有这样一个支持自己的好妻子深感欣慰。

　　 五、胜利会师，再赴前沿

　　 由于航班延误，直到5月21日凌晨1点多，第一批专家组和第二批专家组在成都终于胜利汇合，第二批专家组除带队的张劲泉副院长外，还有部公路工程检测中心李万恒副主任、院公科固桥公司副总经理桥梁加固专家王国亮和桥梁抗震专家王克海博士。大家在张劲泉副院长房间里一直讨论到临晨3点多，对前面桥梁评估工作做了梳理和总结，对接下来经都江堰到映秀镇的检查评估工作做了明确的分工。

　　 5月21日一大早，专家组一行直奔映秀镇方向。刚过都江堰不久，在友谊隧道前车辆走不动了，经过询问和收听当地交通台广播得知，原来是余震引起了本已破碎的隧道衬砌大量坠落，严重的影响了过往车辆的安全和隧道的畅通，施工人员正在清理通道并对衬砌进行加固。灾区的路近来一直是这样，不但充斥着危险，也随时会阻断。但所有人都有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过去。时间已邻近中午，大家就地吃起了由北京带来的干粮。好在时间不长，大约一个小时后隧道恢复通行了，专家组继续前行。

　　 随着逐渐接近映秀镇，道路桥梁的损毁程度越来越严重，有几座桥梁的上部结构已完全损毁，由几十米的高空跌落下来，破碎的混凝土和扭曲的钢筋到处散落。越野车走的大部分路都是大型设备新开辟的，崎岖颠簸不说，还要时不时停下来观察是否有飞石滚落。一路上经常遇到的是成队的解放军、武警部队和卫生防疫人员，空气中也开始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气味，沿途还不时能看到相互搀携向外走和向里走的乡亲，大家的心情开始沉重起来，尤其是经过漩口中学时，这里压埋了几百名学生，挖掘机仍在不停的工作，大家都沉默不语，默默的看着已经歪斜即将倾覆的“漩口”两字，这里没有胆怯和恐惧，只有对逝去者的哀悼和对幸存者获得新生的祝福。

　　 过了漩口中学几十米路就无法过车了，挖掘道路的武警水电部队的官兵听说来的是交通部的桥梁专家非常意外和高兴，立即表示前方1公里多有一座桥梁是通往汶川的必经桥梁，损伤情况不明，请专家组查看。张劲泉副院长马上决定所有人员佩戴头盔和口罩徒步前进，越过一片泥泞和破碎的瓦砾，专家组在张劲泉副院长的带领下认真细致的进行了记录，随后将桥梁查看结果和简单建议向武警水电部队的抢险人员做了说明，对方表示非常及时并致谢。

　　 六、胜利归来

　　 由映秀镇至汶川的道路短期内已无法打通，专家组当天回到成都，经讨论，张劲泉副院长决定由抗震专家王克海留下继续参加部规划司组织的专家组，其余人员于5月22日撤回北京。至此，公路院专家组历时7天，行程近两千公里，对西线和南线的四十余座桥梁进行了检查评估，圆满完成部派的保通任务。

　　 最后，以和专家组一路朝夕相处、共闯难关的四川省公路局近六十岁的老驾驶员励师傅临别时对专家组说的一句话来结束，他说：“救灾抢险工作危险、艰辛，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战争也不过如此。我害怕的地方你们没有怕，最危险的地方你们一样认真细致的工作，我非常敬佩你们，你们是我们交通人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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