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占到北京义务教育阶段学生总数1/3的在京借读生,中考时应该报北京高中还是回原籍?北京市教委官员日前做客北京城市管理广播时,建议“这类孩子回户籍所在地读高中,这样对将来高考比较有利”。而此前,疑因无户口不能报名参加高考,父亲为北京市集体户口的高三学生小美(化名)服下了一粒自制的亚硝酸钠胶囊,随后被同学发现送往医院。
小美是个个案,但她并不孤单。她的身后,有数以千万计的孩子和她一样迷惘、彷徨,感到前途渺茫。不是他们不努力不优秀,而是户籍制度,在他们头上,挡着一块个人永远无法突破的天花板!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极具中国特色的名字——流动儿童和留守儿童。现阶段,留守儿童或流动儿童的总人数,可能高达全部儿童人数的一半。
移民二代的户籍壁垒,已经成为当前教育不公和未来城市社会不公的渊薮。每年,内地都有大量因在学籍所在地没有户籍、在户籍所在地没有学籍而无缘内地高考,其中少部分家境较好的被迫出国,大部分家境和学习一般的孩子,就将丧失接受高等教育的权利。为了避免这种状况出现,更多的家庭被迫选择孩子高中后回原籍上学。但这类留守儿童由于长期不在父母身边,很多人接受的是隔代家庭教育,无论从心理上还是从学习上,也都可以被视为“被抛弃的一代”,成长中的问题比正常孩子多得多。
其实,最严重的问题还不在义务教育阶段,而在于义务教育之后的阶段。更直接地说就是,移民二代有没有权利在哪里读书就在哪里高考。这是他们未来所有公平竞争的起点。在现行的“学籍+户籍”的高考管理体制下,移民二代正在成为没有未来、也没有归宿感的“无根的一代”。正如《观察与思考》最近一篇文章中所说的,他们在城市中无根漂荡,渗透于社会生活的“显歧视”和“潜歧视”,正日益加剧他们的“底层化意识”。
既不能融入当地城市主流参与公平竞争,又难以回归原籍,社会认同和自我认同就会趋向游民化、边缘化和被排斥感。作用力和反作用力互相纠缠,他们不是倾向于扼杀自己,就是倾向于报复社会。一组数据显示,2000年上海市与外省市户籍的未成年犯人数比大致在6∶4,到2005年的比例已经达到3∶7,即10个少年犯中有3个上海籍、7个外省籍的。北京的情况大同小异。
现行户籍制度正在制造整整两代人的不公:第一代新移民中的农民工因户籍问题,成为与城市居民同工不同酬的“二等公民”,但因为他们往往只把自己当成城市的过客,所以除了用脚投票外不会采取任何反抗。但它造成的后一代教育不公等发展困境,却会从小在孩子们心里埋下仇恨的阴影,在其发展过程中时时种下逆反的炸药。在中外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中国人口大流动背景下,彻底改革现行不合理、不公正的户籍和学籍制度,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