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病难,看病贵”的民间共识下,广州市卫生局副局长曾其毅称“看病最不难最不贵是中国”(《新快报》2月19日),可谓一语惊人,它与“高校学费不够贵”、“房价并不高”等“精英话语”具有同样的爆炸效应。
作为广州市政协委员,曾其毅副局长18日为当前的看病难与看病贵问题“把脉开方”。他表示,他“走遍全世界”后发现,中国专家门诊的诊金是7元,但国外要请一个医生看病,诊金是数百元。曾副局长认为,所谓看病难与看病贵,实乃国人的观念有问题。他为此打了两个比方:“喝一次茶要多少钱?大家对生命、医疗技术不够尊重,所以就觉得看病贵,修一个人一百多觉得贵,修一个机器、换一个汽车零部件要几千块却没人觉得贵,这是价值观不对。”
曾副局长的话看上去似乎很有道理。在中国,看一个专家门诊只需区区7块钱,人人都出得起。但曾副局长说的好像就是“看病”不贵,而不是“治病”不贵。用一个简单的推理式,可以将曾副局长的话解读为:病人挂号最不难最不贵是中国,在中国只要几块钱就可以挂一个专家号,在国外却要几百块——我们没有“走遍全世界”的经历,姑且信之吧!
由于曾副局长打的比方很前卫,反而使我们发现了“看病难”的新问题。我们都相信,喝一次茶的消费可以挂很多次号,修一次汽车的几千块钱可以挂无数次号,但并没有证据表明,中国病人在挂号时表现得吝啬啊,他们并没有舍得修车不舍得修人啊,怎么会是观念有问题呢?通过比方,我们当然知道,曾副局长主要还是想说明在中国“修”一个病人其实也不贵,比修一辆汽车便宜多了——救命与修车相比,多花钱救命才能体现对医疗技术的尊重。
“修”一个病人花费一百多元觉得贵,修一辆汽车花费几千块钱觉得不贵——不知道这个结论事先是否经过了调查,但我知道那些“观念有问题”的人们在生病时基本会放弃去酒楼喝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汽车可修。
看病不难、上学不贵、房价不高,这样的“精英话语”非但不能说明公众的观念有问题,反倒道出了少数社会精英的观念有问题——推卸责任比解决问题更重要。我们的精英在与发达国家比较民生消费价格时,常常习惯于选择性与回避性。例如在比较看病谁更贵时,回避了有些国家的诊金可以管用几个月甚至一年,回避了国民之间的收入比以及开不起汽车的穷人;呼吁人们尊重医疗技术时,回避了我们“以药养医”与“以械养医”的潜规则还没有打破。
当然,曾副局长也提到,国外看病是个人、国家和雇主各出一部分,中国是全部由病人自己出,所以觉得看病贵。但这正好说明曾副局长的观点是矛盾的——全部费用由患者自行承担而觉得贵,应当是体制有问题,怎么会是“观念有问题”呢?(椿桦资深时事评论员,有时事评论集《舆论尖刀》问世)